造型师小刘一边帮张悦悦打理着头发，一边无比平静地说道：

“都是过去的事了，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碰过壁，都是必须要经历的。”

张悦悦当即反驳道：“我就没有啊。”

造型师小刘轻笑，“张小姐本来就是白富美，背景深厚，即使进了娱乐圈有没有人感给您使绊子，没碰过壁是正常的。”

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有的人什么都不用努力却能受人尊重，而还有的人即使再怎么努力也会被人瞧不起。

张悦悦是前一种，而造型师小刘是后一种。

张悦悦玩弄着自己做得亮丽的指甲，淡淡地说道：“看来你以前确实过得很不好喽。”

造型师小刘笑着说道：“都说了是过去的事，我现在已经不会去计较这些了。”

犹豫造型师小刘是背对着张悦悦的，又比梳妆台上的梳妆镜要高，所以张悦悦是看不到造型师小刘此时的表情的。

也就无法猜测造型师小刘心中所想。

张悦悦缓缓说道：“我听王姐说起过一些你的事，说你没来公司以前经常被同行人欺负，还因为长得瘦弱，兴趣爱好又是化妆，经常被别人骂成是‘娘娘腔’，有一次还有几个基佬差点**了你。”

造型师小刘听到这里手中的动作猛然一顿，竟是片刻便恢复了正常，脸上的笑容越发放大，看起来格外妖异。

他说道：“不是差点，是真的。”

“哐当。”张悦悦由于被造型师小刘的话给震惊到了，不小心打翻了一瓶放在梳妆台上的护肤品。

瓶子落到地上，还滚了几下，一直滚到了角落，才缓缓停下，象是在逃离一样，却终究滚进了更黑暗的地方，再也无法逃离。

张悦悦并未转过头，依旧目视着镜子中完美的自己，惊问道：“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嗯。是真的。”

造型师小刘走向角落，将掉落的化妆品捡起，放回了梳妆台上，轻声说道：

“张小姐，你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那种感觉，那是一种痛，痛彻心扉，一直痛到骨髓，痛到灵魂深处。”

“一直到现在，我都能忆起那种痛，那种让人只会想到死亡，不再想要活在人世的痛。”

张悦悦看向梳妆台边缘，那里放着被造型师小刘刚刚拾捡起的护肤品，张悦悦机械地伸出手，打开了护肤品的盖子，摊开左手手心。

右手紧握瓶身，不停地往左手手心倒着护肤品，只是瞬间，护肤品便倒满了手心，顺着掌心的纹路滴到了地上。

空气静极了，静到可以听见护肤品滴落在地的声音。

张悦悦的心中没由来的慌张了起来，她感觉周围的气温似乎升高了，热得她喘不过气来，但浑身上下愣是没出一滴汗。

张悦悦突然大口地喘息着，就象得了哮喘呼吸困难的病人那样，急促而又猛烈地呼吸了起来。

突然，张悦悦将手中的护肤品放回了梳妆台，抽出湿纸巾擦拭掉左手上的护肤品，这股燥热才消失了。

张悦悦转过头，看向身后造型师小刘，颤抖着身体，害怕地问道：

“你到底是人是鬼？”

造型师小刘笑了笑，两边嘴角勾起，竟一直延伸到了耳朵，露出鲜红的牙龈和满嘴的牙齿。

造型师小刘又是笑又是哭地说道：“我当然是人啊，我不想死的，我想好好活着。做自己喜欢的事，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人侮辱我，男孩子就不可以学化妆了吗？”

“我不是娘娘腔啊，我只是喜欢而已，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对我？”

造型师小刘哭得十分厉害，眼泪一颗一颗地往外掉，只不过这眼泪和普通人的有些不同，是血红色的。

张悦悦看着造型师小刘现在这副样子，心中已然确定了造型师小刘的身份，不是人，而是鬼。

难怪造型师小刘平日不管刮风下雨，天晴天阴，都会打一把黑色的伞，当时他们还说是造型师小刘注重皮肤的保养，怕被紫外线伤到。

现在看来，一切皆是因为造型师小刘是鬼，鬼怕阳，所以造型师小刘才会一直打着黑伞，躲避太阳的光芒。

只是张悦悦真没想过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多鬼魂，王丽身边的王娜是鬼，她面前的造型师小刘也是鬼。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不是说早就没有鬼了吗？

不过张悦悦并不是十分害怕造型师小刘，因为造型师小刘的样子比王娜正常了无数倍，虽然嘴巴吓人了一点，但其他地方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

而王娜的“鬼样”则完全不一样了，长头发，腐烂脸，浑身是惊悚的伤口，身上还有浓烈的血腥味，一看就是只恶鬼。

还是怨气极大的那种。

“小刘，你？”

造型师小刘擦掉了眼角的血泪，收回了嘴角的弧度，再次象个正常人一样地站在张悦悦的面前，用一种充满了歉意地口吻说道：

“张小姐对不起，我的样子吓到你了吧。我不是有意变成这样的，我只是，我只是控制不住。”

张悦悦摇了摇头，安慰造型师小刘道：“你没有吓到我，既然你是鬼我也不瞒你了，王丽身边也有一个鬼魂，我之前见过她的样子，比你要吓人多了。”

“所以，你吓不到我的。”

造型师小刘问道：“张小姐说的是王娜姐吗？”

张悦悦表现得十分惊讶，“你知道？”

造型师小刘是怎么知道王丽身边有鬼的，又是怎么知道那个鬼魂是王娜的。要知道王丽现在用的身份就是王娜的，世人只知道死去的是“王丽”，而并非王娜。

造型师小刘应该也不会知道才对。

“是王娜姐告诉我的。”造型师小刘解释道：“王娜姐人很好，经常帮我。”

“说起来也是我太没用了，活着的时候被人欺负，死了之后还要被鬼欺负，就是个受欺负的命。”

“如果不是王娜姐帮我，我可能早就魂飞魄散了。”

张悦悦忽然问道：“那个，小刘，我就是好奇一下，资料上说你才十七岁，去年才进的公司，也就是我签约公司没多久。你那时候是人还是鬼？”

造型师小刘笑了笑，说道：“那时候啊，当然是鬼啊。我其实比张小姐大多了，实际年龄大概有二十六七了吧。”

“之所以资料上填的十七岁，是因为我进公司已经一年了，而之所以一年前我是十六岁的模样，是因为我死的时候就是十六岁。进公司那会，我已经死了有十年了。”

“今年是十一年。”

张悦悦听后嘴角猛抽，死，死了十一年？那岂不是说过去一年的时间里，她身边一直有一个鬼，哦不，加上王娜是两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