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君子配剑示正直
明德七年三月二十二
学堂别院
一场迟早要面临的选择，如今已然到来。
谁也不知道结果，谁也不知道他的想法，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动了。
而他动了，某些事，就显得很有意思，比如他支持谁,或者他讨厌谁。
无数人关注的别院内。
墨千殇此刻正与萧崇闲聊，本来他想欺负他是个君子，结果却被他反将了一军。
但他不生气，因为，他的确能做到，事实上,他还赚了。
微微一笑，看着灿烂的阳光还有池塘里的鱼儿他笑道。
“如果让你登上那个位置,我想知道，你怎么看待江湖还有朝堂的？”
萧崇愣了一下，沉默了许久。
“我爷爷与我的父皇他们并不喜欢江湖。”
“看得出来。”
“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江湖是不安定的因素，所以作为君王不会喜欢它。”
“所以，你的答案是？”
萧崇面朝着右边转去，听到了鸟儿的叫声，感受到清风拂面的和谐，正色道。
“江湖是江湖，庙堂是庙堂。失去了江湖，天下就会如无鱼的池塘,变成一潭死水。”
墨千殇愣了下，沉默片刻
“你觉得可能吗？”
“有。曾经有过。”
“何时？”
“李先生在的时候。”
“你是说？”
“不错,稷下学宫。李先生在的时候,江湖不入天启，庙堂不管江湖。后来我爷爷赶走了李先生,天启失去了守护。江湖就进入了天启。哪怕琅琊王叔重新设立了四守护，但江湖已经进入了,又如何能退的出来。”
说到这里，萧崇停顿了一下。
“况且，天启四守护，并不足以震慑江湖。”
墨千殇摇头苦笑，他没想到萧崇竟然将主意打在自己身上。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震慑江湖？”
萧崇微微尴尬，但点头。
“是。但不是帮我，而是希望先生能让江湖与庙堂分开。江湖事江湖见，庙堂自有庙堂言。这也是为了先生，毕竟先生也是如今的天下第一城雪月城的四城主……”
墨千殇叹道。
“你会是个好皇帝，可惜……”
萧崇摇头，淡然笑道。
“不可惜，我出生皇子，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这比起黔首百姓好了不知凡几。失去了一双眼睛，却让我看到了更多。很多时候，我觉得这也是一种磨练。”
墨千殇开玩笑道。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萧崇毅然点头。
“对！”
“有志气。明德帝现在还在壮年,天下名医众多，未来你未必不能治好眼睛。到时候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况且你身边有凌邵翰这样的谋臣帮你，就算你不愿意,他们也会替你铺平那条道路。所以，你没必要放弃梦想。”
萧崇闻言抱拳，苦笑。
“谢先生安慰。”
墨千殇觉得今日差不多了，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着装，
抱拳。
“今日时间不早了，那我先告辞了！”
萧崇再次抱拳，微微躬身。
“先生慢走！恕在下身体不便，无法相送！”
墨千殇点头，见其依旧淡然，处事不惊，心中微微一叹。
他对萧崇很满意，无论是心，见识亦是做人，他都很坦荡荡。
他是君子，他做的也是一个君子。
只是可惜……
回首，叹气。
“也罢，我收了你十万两，白吃了你一顿饭，若是这么走了，也有些不好意思。你可以向我提出一个请求。”
墨千殇没说这个请求的范围，因为他知道萧崇一定会把握这个度，若他太贪婪，那就对不起他说过的话。
萧崇愣了一下，微微有些颤抖，
“真的吗？”
墨千殇抬头，傲然。
“当然。”
萧崇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拍了拍身上的衣襟，躬身拱手。
“我想拜先生为师！”
墨千殇惊讶的看着他，疑惑道。
“为什么？”
“我想学剑！君子当佩剑，以示正直。”
“其他人不行吗？”
“他们的剑没有先生厉害！”
墨千殇沉默一会儿，摇头。
“我的徒弟，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当的。你若要拜我为师，须抛弃皇子身份，抛弃荣华富贵，抛弃锦衣玉食，长年与剑为伴，与剑为伍。你可愿意？”
这句话，等于让他断了一切。
但萧崇却露出向往的笑容，毅然抱拳。
“我愿意！”
墨千殇眼神眯起，凝视着他，剑意潇潇，剑气森寒。
萧崇在剑意中摇摇欲坠，海中孤舟风浪起，孤舟一人风飘摇。
冷汗缓缓滴落。
良久后，他回过神来。
“先生，我……”
墨千殇背对着他，叹道，
“抱歉，我不能收下你。
你现在经历失去双目之痛，所以你觉得自己可以放下一切。但若有一天你恢复了光明，我怕你会后悔！”
“先生，我……”
墨千殇打断，继续叹道。
“但我会给你一个机会。你如今十岁，六年后，你一个人，带着一柄剑，一壶酒来找我，若你依旧想拜我为师，我就收下你！”
“好，我会去找先生的！”
墨千殇点头，伸出右手，轻轻点在萧崇的眉心。
“先生，您这是？”
“这是我的一道剑意，你慢慢体悟。若你能化为自己的剑，则算是踏入剑道。
至于练剑，没那个必要，有些人就算二十年没碰过剑，但当他握住剑柄的那一刻，他依然能出剑！”
说罢墨千殇转身离去，临近门口，回首。
“我的徒弟，只学剑，只会剑。”
离去，离去……
萧崇朝着门口的方向躬身，久久未起来。
一名拿着书的平凡书生来到他的旁边。
“他走了！”
“先生真是趣人。”
“决定了？”
萧崇缓缓点头，
“嗯。我想当剑客，所以瑾玉师傅，我不能学你的绵阴掌了。”
书生无奈摇头，一脸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