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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背上负着五只布袋是丐帮的五袋弟子。他逃得极是匆忙不问可知自是假传号令、骗项长老上船去之人了。传功、执法两长老相对叹息一声并不说话。只见人影一晃一人抢出来拦在那五袋弟子身前。那人满脸红光手持鬼头刀正是四大长老中的吴长老厉声喝道:“刘竹庄你为什么要逃?”那五袋弟子颤声道:“我……我……我……”连说了六七个“我”字再也说不出第二个字来。

吴长老道:“咱们身为丐帮弟子须当遵守祖宗遗法。大丈夫行事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敢作敢为也敢担当。”转过身来向乔峰道:“乔帮主我们大伙儿商量了要废去你的帮主之位。这件大事宋奚陈吴四长老都是参与的。我们怕传功、执法两位长老不允是以设法将他们囚禁起来。这是为了本帮的大业着想不得不冒险而为。今日势头不利被你占了上风我们由你处置便是。吴长风在丐帮三十年谁都知道我不是贪生怕死的小人。”说着当的一声将鬼头刀远远掷了开去双臂抱在胸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气。

他侃侃陈辞将“废去帮主”的密谋吐露了出来诸帮众自是人人震动。这几句话所有参与密谋之人心中无不明白可就谁也不敢宣之于口吴长风却第一个直言无隐。

执法长老白世镜朗声道:“宋奚陈吴四长老背叛帮主违犯帮规第一条。执法弟子将四长老绑上了。”他手下执法的弟子取过牛筋先去给吴长风上绑。吴长风含笑而立毫不反抗。跟着宋奚二长老也抛下兵刃反手就缚。

陈长老脸色极是难看喃喃的道:“懦夫懦夫!群起一战未必便输可是谁都怕了乔峰。”他这话确是不错当全冠清被制服之初参与密谋之人如果立时难乔峰难免寡不敌众。即是传功、执法二长老大仁、大义、大信、大勇、大礼五舵主一齐回归仍是叛众人数居多。然而乔峰在众人前面这么一站凛然生威竟是谁也不敢抢出动手以致良机坐失一个个的束手就缚。待得宋奚吴三长老都被绑缚之后陈长老便欲决心一战也已孤掌难鸣了。他一声叹息抛下手中麻袋让两名执法弟子在手腕上和脚踝上都绑上了牛筋。

此时天已全黑白世镜吩咐弟子燃起火堆。火光照在被绑各人的脸上显出来的尽是一片沮丧阴沉之意。

白世镜凝视刘竹庄说道:“你这等行迳还配做丐帮的弟子吗?你自己了断呢还是须得旁人动手?”刘竹庄道:“我……我……”底下的话仍是说不出来但见他抽出身边单刀想要横刀自刎但手臂颤抖得极是厉害竟无法向自己颈中割去。一名执法弟子叫道:“这般没用亏你在丐帮中耽了这么久。”抓住他右臂用力一挥割断了他喉头。刘竹庄道:“我……谢谢……”随即断气。

原来丐帮中规矩凡是犯了帮规要处死刑的如果自行了断帮中仍当他是兄弟只须一死便洗清了一切罪孽。但如由执法弟子动手那么罪孽永远不能清脱。适才那执法弟子见刘竹庄确有自刎之意只是力有不逮这才出手相助。

段誉与王语嫣、阿朱、阿碧四人无意中撞上了丐帮这场大内变都觉自己是局外人窥人阴私极是不该但在这时退开却也已不免引起丐帮中人的疑忌只有坐得远远地装得漠不关心。眼见李春来和刘竹庄接连自溅当场尸横就地不久之前还是威风凛凛的宋奚陈吴四长老一一就缚只怕此后尚有许多惊心动魄的变故。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处境甚是尴尬。段誉与乔峰义结金兰风波恶中毒后乔峰代索解药王语嫣和朱碧双姝都对乔峰心存感激这时见他平定逆乱将反叛者一一制望自是代他欢喜。

乔峰怔怔的坐在一旁叛徒就缚他心中却殊无胜利与喜悦之感回思自受上代汪帮主深恩以帮主之位相授执掌丐帮八年以来经过了不少大风大浪内解纷争外抗强敌自己始终竭力以赴不存半**私心将丐帮整顿得好生兴旺江湖上威名赫赫自己实是有功夫过何以突然之间竟有这许多人密谋反叛?若说全冠清胸怀野心意图倾覆本帮何以连宋长老、奚长老这等元老吴长风这等耿直汉子均会参与其事?难道自己无意之中做了什么对不起众兄弟之事竟连自己也不知么?

白世镜朗声道:“众位兄弟乔帮主继任上代汪帮主为本帮领并非巧取豪夺用什么不正当手段而得此位。当年汪帮主试了他三大难题命他为本帮立七大功劳这才以打狗棒相授。那一年泰山大会本帮受人围攻处境十分凶险全仗乔帮主连创九名强敌丐帮这才转危为安这里许多兄弟都是亲眼得见。这八年来本帮声誉日隆人人均知是乔帮主主持之功。乔帮主待人仁义处事么允咱们大伙儿拥戴尚自不及为什么居然有人猪油蒙了心意会起意叛乱?全冠清你当众说出来!”

全冠清被乔峰拍哑穴对白世镜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苦于无法开口回答乔峰走上前去在他背心上轻轻拍了两下解开他的穴道说道:“全舵主我乔峰做了什么对不起众兄弟这事你尽管当面指证不必害怕不用顾忌。”

全冠清一跃站起但腿间兀自酸麻右膝跪倒大声道:“对不起众兄弟的大事你现今虽然还没有做但不久就要做了。”说完这句话这才站直身子。

白世镜厉声道:“胡说八道!乔帮主为人处事光明磊落他从前既没做过歹事将来更加不会做。你只凭一些全无佐证的无稽之言便煽动人心意图背叛帮主。老实说这些谣言也曾传进我的耳里我只当他是大放狗屁老子一拳头便将放屁之人打断了三条肋骨。偏有这么些胡涂透**的家伙听信了你的胡说八道你说来说去也不过是这么几句话快快自行了断吧。”

乔峰寻思j:“原来在我背后早有许多不利于我的言语白长老也听到了只是不便向我提起那自是难听之极的话了。大丈夫事无不可对人言那又何必隐瞒?”于是温言道:“白长老你不用性急让全舵主从头至尾详详细细说个明白。连宋长老、奚长老他们也都反对我想必我乔峰定有不对之处。”

奚长老道:“我反叛你是我不对你不用再提。回头定案之后我自行把矮脖子上的大头割下来给你便是。”他这句话说得滑稽各人心中却均感沉痛谁都不露线毫笑容。

白世镜道:“帮主吩咐的是。全冠清你说吧。”

全冠清见与自己同谋的宋奚陈吴四长老均已就缚这一仗是输定了但不能不作最后的挣扎大声道:“马副帮主为人所害我相信是出于乔峰的指使。”

乔峰全身一震惊道:“什么?”

全冠清道:“你一直憎恶马副帮主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总觉若不除去这眼中之钉你帮主之位便不安稳。”

乔峰缓缓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和马副帮主交情虽不甚深言谈虽不甚投机但从来没存过害他的念头。皇天后土实所共鉴。乔峰若有加害马大元之意教我身败名裂受千刀之祸为天下好汉所笑。”这几句话说得甚是诚恳这副莽莽苍苍的英雄气概谁都不能有丝毫怀疑。

全冠清却道:“然则咱们大伙到姑苏来找慕容复报仇为什么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与敌人勾结?”指着王语嫣等三个少女道:“这三人是慕容复的家人眷属你加以庇护。”指着段誉道:“这人是慕容复的朋友你却与之结为兄弟……”

段誉连连摇手说道:“非也非也!我不是慕容复的朋友我从未见过慕容公子之面这三位姑娘说是慕容公子的家人亲戚则可说是眷属却未必。”他想王语嫣只是慕容复的“亲戚”绝非“眷属”其间分别不可不辨。

全冠清道:‘非也非也”包不同是慕容复属下的金风庄庄主‘一阵风风波恶’是慕容复手下的玄霜庄庄主他二人若非得你乔解围早就一个乱刀分尸量个中毒毙命。此事大伙儿亲眼目睹你还有什么抵赖不成?”

乔峰缓缓说道:“我丐帮开帮数百年在江湖上受人尊崇并非恃了人多势众、武功高强乃是由于行侠仗义、主持公道之故。全舵主你责我庇护这三位年轻姑娘不错我确是庇护她们那是因为我爱惜本帮数百年来的令名不肯让天下英雄说一句‘丐帮众长老合力欺侮三个稚弱女子’。宋奚陈吴四长老那一位不是名重武林的前辈?丐帮和四位长老的名声你不爱惜帮中众兄弟可都爱惜。”

众人听了这几句话又向王语嫣等三个娇滴滴的姑娘瞧了几肯都觉极是有理倘若大伙和这三个姑娘为难传了出去确是大损丐帮的名声。

白世镜道:“全冠清你还有什么话说?”转头向乔峰道:“帮主这等不识大体的叛徒不必跟他多费唇舌按照叛逆犯上的帮规处刑便了。”

乔峰心想:“白长老一意要尽快处决全冠清显是不让他吐露不利于我的言语。”朗声道:“全舵主能说得动这许多人密谋作乱必有极重大的原因。大丈夫行事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众位兄弟乔峰的所作所为有何不对请大家明言便是。”

吴长风叹了口气道:“帮主你或者是个装腔作势的大奸雄或者是个直肠直肚的好汉子我吴长风没本事分辨你还是及早将我杀了吧。”乔峰心下大疑问道:“吴长老你为什么说我是个欺人的骗子?你……你……什么地方疑心我?”吴长风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说起来牵连太多传了出去丐帮在江湖上再也抬不起头来人人要瞧我们不起。我们本来想将你一刀杀死那就完了。”

乔峰更加堕入五里雾澡摸不着半**头脑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抬起头来说道:“我救了慕容复手下的两员大将你们就疑心我和他有所勾结是不是?可是你们谋叛在先我救人在后这两件事拉不上干系。再说此事是对是错这时候还难下断语但我总觉得马副帮主不是慕容复所害。”

全冠清道:“何以见得?”这句话他本已问过一次中间变故陡起打断了话题直至此刻又再提起。

乔峰道:“我想慕容复是大英雄、好汉子不会下手去刹害马二哥。”

王语嫣听得乔峰称慕容复为“大英雄、好汉子”芳心大喜心道:“这位乔帮主果然也是个大英雄、好汉子。”

段誉却眉头微蹙心道:“未必未必!慕容复不见得是什么大英雄、好汉子。”

全冠清道:“这两个月来江湖上被害的高手(.2.)着实不少都是死于各人本身的成名绝技之下。人人皆知是姑苏慕容氏所下毒手。如此辣手杀害武林中朋友怎能说是英雄好汉?”

乔峰在场中缓缓踱步说道:“众位兄弟昨天晚上我在江阴长江边上的望江楼头饮酒遇到一位中年儒生居然一口气连尽十大碗酒面不改色好酒量好汉子!”

段誉听到这里不禁脸露微笑心想:“原来大哥昨天晚上又和人家赌酒来着。人家酒量好喝酒爽气他就心中喜欢说人家是好汉子那只怕也不能一概而论。”

只听乔峰又道:“我和他对饮三碗说起江南的武林人物他自夸掌法江南第二第一便是慕容复慕容公子。我便和他对了三掌。第一掌、第二掌他都接了下来第三掌他左手中所持的酒碗震得粉碎瓷片划得他满脸都是鲜血。他神色自若说道:‘可惜!可惜!可惜了一大碗好酒。’我大起爱惜之心第四掌便不再出手说道:“阁下掌法精妙‘江南第二’四字当之无愧”。他道:‘江南第二天下第屁!’我道:‘兄台不必过谦以掌法而论兄台实可算得是一流好手。’他道:‘原来是丐帮乔帮主驾到兄弟输得十分服气多承你手下留情没让我受伤我再敬你一碗!’咱们二人对饮三碗。分手时我问他姓名他说复姓公冶单名一个‘乾”字。这不是乾坤之乾而是干杯之干。他说是慕容公子的下属是赤霞庄的庄主邀我到他庄上去大饮三日。众位兄弟这等人物你们说是如何?是不是好朋友?”

吴长风大声道:“这公冶乾是好汉子好朋友!帮主什么时候你给我引见引见。”他也不想自己犯上作乱已成阶下之囚转眼间便要受刑处死听到有人说起英雄好汉不禁便起结交之心。乔峰微微一笑心下暗暗叹息:“吴长风豪迈痛快不意牵连在这场逆谋之中。”宋长老问道:“帮主后来怎样?”

乔峰道:“我和公冶乾告别之后便赶路向无锡来行到二更时分忽听到有两个人站在一条小桥上大声争吵。其时天已全黑居然还有人吵之不休我觉得奇怪上前一看只见那条小桥是条独木桥一端站着个黑衣汉子另一端是个乡下人肩头挫着一担大粪原来是两人争道而行。那黑衣汉子叫乡下人退回去说是他先到桥头。乡下人说挑了粪担没法退回要黑衣汉子退回去。黑衣汉子道:‘咱们已从初更耗到二更便再从二更耗到天明。我还是不让。’乡下人道:‘你不怕我的粪担臭就这么耗着。’黑衣汉子道:‘你肩头压着粪担只要不怕累咱们就耗到底了。’”

“我见了这副情形自是十分好笑心想:‘这黑衣汉子的脾气当真古怪退后几步让他一让也就是了和这个挑粪担的乡下人这么面对面的干耗有什么味道?听他二人的说话显是已耗了一个更次。’我好奇心起倒想瞧个结果出来要知道最后是黑衣汉子怕臭投降呢还是乡下人累得认输。我可不愿多闻臭天在上风头远远站着。只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都是江南土话我也不大听得明白总之是说自己道理直。那乡下人当真有股狠劲将粪担从左肩换到右肩双从右肩换到左肩就是不肯退后一步。”

段誉望望王语嫣又望望阿朱、阿碧只见三个少女都笑眯眯的听着显是极感兴味心想:“这当儿帮中大叛待决情势何等紧急乔大哥居然会有闲情逸致来说这等小事。这些故事王姑娘她们自会觉得有趣怎地乔大如此英雄了得竟也自童心犹存?”

不料丐帮数百名帮众人人都肃静倾听没一人以乔峰的言语无卿。

乔峰又道:“我看了一会渐渐惊异起来觉那黑衣汉子站在独木桥上身形不动如山竟是一位身负上乘武功之士。那挑粪的乡下人则不过是个常人虽然生得结实壮健却是半**武功也不会的。我越看越是奇怪寻思:这思衣汉子武功如此了得只消伸出一个小指头便将这乡下人连着粪担一起推入了河中可是他却全然不使武功。像这等高手(.2.)照理应当涵养甚好就算不愿让了对方那么轻轻一纵从那乡下人头**飞跃而过却又何等容易他偏偏要跟这乡下人呕气真正好笑!

“只听那黑衣汉子提高了嗓子大声说道:‘你再不让我我可要骂人了!’乡下人道:‘骂人就骂人。你会骂人我不会骂么?’他居然抢先出口大骂起来。黑衣汉子便跟他对骂。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各种古里古怪的污言秽语都骂将出来。这些江南骂人的言语我十句里也听不懂半句。堪堪骂了小半个时辰那乡下人已累得筋疲力尽黑衣汉子内力充沛仍是神完气足。我见那乡下人身子摇晃看来过不到一盏茶时分便要摔入河了。

“突然之间那乡下人将手伸入粪桶抓起一把粪水向黑衣汉子夹头夹脸掷了过去。黑衣人万料不到他竟会使泼‘阿哟’一声脸上口中已被他掷满粪水。我暗叫:‘糟糕这乡下人自寻死路却又怪得谁来?’眼见那黑衣汉子大怒之下手掌一起便往乡下人的头**拍落。”

段誉耳中听的是乔峰说话眼中却只见到王语嫣樱口微张极是关注。一瞥眼间只见阿朱与阿碧相顾微笑似乎浑不在意。

只听乔峰继续道:“这变故来得太快我为了怕闻臭气站在十数丈外便想去救那乡下人也已万万不及。不料那黑衣汉子一掌刚要击上那乡下人的天灵盖突然间手掌停在半空不再落下哈哈一笑说道:‘老兄你跟我比耐心到底是谁赢了?’那乡下人也真惫懒明明是他输了却不肯承认说道:‘我挑了粪担我然是你占了便宜不信你挑粪担我空身站着且看谁输谁赢?’那黑衣汉子道:‘也说的是!’伸手从他肩头接过粪担左臂伸直手掌放在扁担中间平平托住。”

“那乡下人见他只手平托粪担臂与肩齐不由得呆了只说:‘你……你……’黑衣汉子笑道:‘我就这么托着不许换手咱们对耗是谁输了谁就喝干了这一担大粪。’那乡下人见了他这等神功如何再敢和他争闹忙向后退不料心慌意乱踏了个空便向河中掉了下去。黑衣汉子伸出右手抓住了他衣领右臂平举这么左边托一担粪右边抓一个人哈哈大笑说道:‘过瘾过瘾!’身子一纵轻轻落到对岸将乡下人和粪担都放在地下展开轻功隐入桑林之中而去。”

“这黑衣汉子口中被泼大粪若要杀那乡下人只不过举手之劳。就算不肯随便杀人那么打他几拳也是理所当然可是他毫不恃技逞强。这个人的性子确是有**儿特别求之武林之中可说十分难得。众位兄弟此事是我亲眼所见我和他相距甚远谅他也未必能见我的踪迹以致有意做作。像这样的人算不算得是好朋友、好汉子?”

吴长老、陈长老、白长老等齐声道:“不错是好汉子!”陈长老道:“可惜帮主没问他姓名否则也好让大伙儿知道江南武林之中有这么一号人物。”

乔峰缓缓的道:“这位朋友适才曾和陈长老交过手手背被陈长老的毒蝎所伤。”陈长老一惊道:“是一阵风风波恶!”乔峰**了**头说道:“不错!”

段誉这才明白乔峰所以详详细细的说这段铁事旨在叙述风波恶的性格心想此人面貌丑陋爱闹喜斗原来天性却极善良真是人不可以貌相了;刚才王语嫣关心而失碧双姝相顾微笑自因朱碧二女熟知风波恶的性情既知莫名其妙与人斗气者必是此君而此君又决不会滥杀无辜。

只听乔峰说道:“陈长老咱们丐帮自居为江湖第一大帮你是本帮的要人物身份名声与江南一个武人风波恶自不可同日而语。风波恶能在受辱之余不伤无辜咱们丐帮的高手(.2.)岂能给他比了下去?”陈长老面红过耳说道:“帮主教训得是你要我给他解药原来是为声名身份着想。陈孤雁不知帮主的美意反存怨责之意真如木牛蠢驴一般。”乔峰道:“顾念本帮声名和陈长老的身份此事尚在其次。咱们学武之人第一不可滥杀无辜。陈长老就算不是本帮的脑人物不是武林中赫有名的耆宿那也不能不问青红皂白的取人性命啊!”陈长老低头说道:“陈孤雁知错了。”

乔峰见这一席话居然说服了四大长老中最为桀傲不驯的陈孤雁心下甚喜缓缓的道:“那公冶乾豪迈过人风波恶是非分明包不同潇洒自如这三位姑娘也都温文良善。这些人不是慕容公子的下属便是他的戚友。常言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众位兄弟请平心静气的想一想:慕容公子相交相处的都是这么一干人他自己能是大奸大恶、卑鄙无耻之徒么?”丐帮高手(.2.)大都重义气、爱朋友听了均觉有理好多人出声附和。

全冠清却道:“帮主依你之见杀害马副帮主的决计不是慕容复了?”

乔峰道:“我不敢说慕容复定是杀害马副帮主的凶手却也不敢说他一定不是凶手。报仇之事不必急在一时。我们须当详加访查查明是慕容复自当抓了他来为马副帮主报仇雪恨如查明不是他终须捉到赵凶为止。倘若单凭胡乱猜测竟杀错了好人真凶却逍遥自在暗中偷笑丐帮胡涂无能咱们不但对不起被错杀了的冤枉之人。对不起马副帮主也败坏了我丐帮响当当的名头。众兄弟走到江湖之上给人讥笑嘲骂滋味好得很吗?”

丐帮群雄听了尽皆动容。传功长老一直没出声这时伸手摸着颔下稀稀落落的胡子说道:“这话有理。当年我错杀了一个无辜好人至今耿耿唔至今耿耿!”

吴长风大声道:“帮主咱们所以叛你皆因误信人言只道你与马副帮主不和暗里勾结姑苏慕容氏下手害他。种种小事凑在一起竟不由得人不信。现下一想咱们实在太过胡涂。白长老你请法刀来依照帮规咱们自行了断便是。”

白世镜脸如寒霜沉声道:“执法弟子请本帮法刀。”

他属下九名弟子齐声应道:“是!”每人从背后布袋中取出一个黄布包袱打开包袱取出一柄短刀。九柄精光灿然的短刀并列在一起一样的长短大小火光照耀之下刀刃上闪出蓝森森的光采。一名执法弟子捧过一段树木九人同时将九柄短刀插入了木中随手而入足见九刀锋锐异常。九人齐声叫道:“法刀齐集验明无误。”

白世镜叹了口气说道:“本奚陈吴四长老误信人言图谋叛乱危害本帮大业罪当一刀处死。大智分舵舵主全冠清造遥惑众鼓动内乱罪当九刀处死。参与叛乱的各舵弟子各领罪责日后详加查究分别处罚。”

他宣布了各人的罪刑众人都默不作声。江湖上任何帮会凡背叛本帮、谋害帮主的理所当然的予以处死谁都不会有什么异言。众人参与图谋之时原已知道这个后果。

吴长风大踏步上前对乔峰躬身说道:“帮主吴长风对你不起自行了断。盼你知我胡涂我死之后你原谅了吴长风。”说着走到法刀之前大声道:“吴长风自行了断执法弟子松绑。”一名执法弟子道:“是!”上前要去解他的绑缚乔峰喝道:“且慢!”

吴长风登时脸如死灰低声道:“帮主我罪孽太大你不许我自行了断?”

丐帮规矩犯了帮规的人倘若自行了断则死后声名无污罪行劣迹也决不外传江湖上若有人数说他的恶行丐帮反而会出头干涉。武林中好汉谁都将名声看得极重不肯令自己死后的名字尚受人损辱吴长风见乔峰不许他自行了断不禁愧惶交集。

乔峰不答走到法刀之前说道:“十五年前契丹国入侵雁门关宋长老得知讯息三日不四晚不睡星夜赶回报知紧急军情途中连毙九匹好马他也累得身受内伤口吐异血。终于我大宋守军有备契丹胡骑不逞而退。这是有功于国的大事江湖上英雄虽然不知内中详情咱们丐帮却是知道的。执法长老宋长老功劳甚大盼你体察许他将功赎罪。”

白世镜道:“帮主代宋长老求情所说本也有理。但本帮帮规有云:‘叛帮大罪决不可赦赦纵有大功亦不能赎。以免自恃有功者骄横生事危及本帮百代基业。’帮主你的求情于帮规不合咱们不能坏了历代帮主传下来的规矩。”

宋长老惨然一笑走上两步说道:“执法长老的话半**也不错。咱们既然身居长老之位哪一个不是有过不少汗马功劳?倘若人人追论旧功那么什么罪行都可犯了。帮主请你见怜许我自行了断。”只听得喀喀两声响缚在他手腕上的牛筋已被崩断。

群丐尽皆动容。那牛筋又坚又韧便是用钢刀利刃斩割一时也未必便能斫断宋长老却于举手之间便即崩断不愧为丐帮四大长老之。宋长老双手一脱束缚伸手便去抓面前的法刀用以自行了断。不料一股柔和的内劲逼将过来他手指和法刀相距尺许便伸不过去正是乔峰不令他取刀。

宋长老惨然变色叫道:“帮主你……”乔峰一伸手将左条一柄法刀拔起。宋长老道:“罢了罢了我起过杀害你的念头原是罪有应得你下手罢!”眼前刀光一闪噗的一声轻响只见乔峰将法刀戳入了他自己左肩。

群丐“啊”的一声大叫不约而同的都站起身来。段誉惊道:“大哥你!”连王语嫣这局外之人也是为这变故吓得花容变色脱口叫道:“乔帮主你不要……

乔峰道:“白长老本帮帮规之中有这么一条:‘本帮弟子犯规不得轻赦帮主却加宽容亦须自流鲜血以洗净其罪。’是也不是?”

白世镜脸容仍是僵硬如石缓缓的道:“帮规是有这么一条但帮主自流鲜血洗人之罪亦须想想是否值得。”

乔峰道:“只要不坏祖宗遗法那就好了。”转过身来对着奚长老道:“奚长老当年指**我的武功虽无师父之名却有师父之实。这尚是私人的恩德。想当年汪帮主为契丹国五大高手(.2.)设伏擒获办于祈连山黑风洞中威逼我丐帮向契丹降服。汪帮主身材矮胖奚长老与之有三分相似便乔装汪帮主的模样甘愿代死使汪帮主得以脱险。这是有功于国家和本帮的大事本人非免他的罪名不可。”说着拔起第二柄法刀轻轻一挥割断奚长老腕间的牛筋跟着回手一刀将这柄法刀刺入了自己肩头。

他目光缓缓向陈长老移去。陈长老性情乖戾往年做了对不起家门之事变名出亡老是担心旁人揭他疮疤心中忌惮乔峰精明是以和他一直疏疏落落并无深交这时见乔峰的目光瞧来大声道:“乔帮主我跟你没什么交情平时得罪你的地方太多不敢要你流血赎命。”双臂一翻忽地从背后移到了身前只是手腕仍被牛筋牢牢缚着。原来他的“通臂拳功”已练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一双手臂伸缩自如身子一蹲手臂微长已将一柄法刀抢在手中。

乔峰反手擒拿轻轻巧巧的抢过短刀朗声道:“陈长老我乔峰是个粗鲁汉子不爱结交为人谨慎、事事把细的朋友也不喜欢不爱喝酒、不肯多说多话、大笑大吵之人这是我天生的性格勉强不来。我和你性情不投平时难得有好言好语。我也不喜马副帮主的为人见他到来往往避开宁可去和一袋二袋的低辈弟子喝烈酒、吃狗肉。我这脾气大家都知道的。但如你以为我想除去你和马副帮主那可就大错而特错了。你和马副帮主老成持重从不醉酒那是你们的好处我乔峰及你们不上。”说到这里将那法刀插入了自己肩头说道:“刺杀契彤国左路副元帅耶律不鲁的大功劳旁人不知难道我也不知么?”

群丐之中登时传出一陈低语之声声音中混着惊异、佩服和赞叹。原来数年前契丹国大举入侵但军中数名大将接连暴毙顺行不利无功而返大宋国免除了一场大灾。暴毙的大将之中便有左路副元帅耶律不鲁在内。丐帮中除了最高的几位脑人物谁也不知道这是陈长老所建的大功。

陈长老听乔峰当众宣扬自己的功劳心下大慰低声说道:“我陈孤雁名扬天下深感帮主大恩大德。”

丐帮一直暗助大宋抗御外敌保国护民然为了不令敌人注目以致全力来攻打丐帮各种谋干不论成败都是做过便算决不外泄是以外间多不知情即令本帮之中也是尽量守秘。陈孤雁一向居傲无礼自恃年纪比乔峰大在丐帮中的资历比乔峰久平时对他并不如何谦敬群丐众所周知这时见帮主居然不念旧嫌代他流血洗罪无不感动。

乔峰走到吴长风身前说道:“吴长老当年你独守鹰愁峡力抗西夏‘一品堂’的高手(.2.)使其行刺杨家将的阴谋无法得逞。单凭杨元帅赠给你的那面‘记功金牌’便可免了你今日之罪。你取出来给大家瞧瞧吧!”吴长风突然间满脸通红神色忸怩不安说道:“这个……这个……”乔峰道:“咱们都是自己兄弟吴长老有何为难之处尽说不妨。”吴长风道:“我那面记功金牌嘛不瞒帮主说是……这个……那个……已经不见了。”乔峰奇道:“如何会不见了?”吴长风道:“是自己弄丢了的。嗯……”他定了定神大声道:“那一天我酒瘾大没钱买酒把金牌卖了给金铺子啦。”乔峰哈哈大笑道:“爽快爽快只是未免对不起杨元帅了。”说着拔起一柄法刀先割断了吴长风腕上的牛筋跟着插入自己左肩。

吴长风大声道:“帮主你大仁大义吴长风这条性命从此交了给你。人家说你这个那个我再也不信了。”乔峰拍拍他的肩头笑道:“咱们做叫化子的没饭吃没酒喝尽管向人家讨啊用不着卖金牌。”吴长风笑道:“讨饭容易讨酒难人家都说:‘臭叫化子吃饱了肚子还想喝酒太不成话了!不给不给。’”群丐听了都轰笑起来。讨酒为人所拒丐帮中不少人都经历过而乔峰赦免了四大长老的罪责人人都是如释重负。各人目光一齐望着全冠清心想他是煽动这次叛乱的罪魁祸乔峰便再宽宏大量也决计不会赦他。乔峰走到全冠清身前说道:“全舵主你有什么话说?”全冠清道:“我所以反你是为了大宋的江山为了丐帮百代的基业可惜跟我说了你身世真相之人畏事怕死不敢现身。你将我一刀杀死便是。”乔峰沉吟片刻道:“我身世中有何不对之处你尽管说来。”全冠清摇头道:“我这时空口说白话谁也不信你还是将我杀了的好。”乔峰满腹疑云大声道:“大丈夫有话便说何必吞吞吐吐想说却又不说?全冠清是好汉子死都不怕说话却又有什么顾忌了?”全冠清冷笑道:“不错死都不怕天下还有什么事可怕?姓乔的痛痛快快一刀将下杀了。免得我活在世上眼看大九丐帮落入胡人手中我大宋的锦绣江山更将沦亡于夷狄。”乔峰道:“大好丐帮如何会落入胡人手中?你明明白白说来。”全冠清道:“我这时说了众兄弟谁也不信还道我全冠清贪生怕死乱嚼舌根。我早已拚着一死何必死后再落骂名。”白世镜大声道:“帮主这人诡计多端信口胡说一顿只盼你也饶了他的性命执法弟子取法刀行刑。”一名执法弟子应道:“是!”迈步上前拔起一柄法刀走到全冠清身前。乔峰目不转睛凝视着全冠清的脸色只见他只有愤愤不平之容神色间既无奸诈谲狯亦无畏惧惶恐心下更是起疑向那执法弟子道:“将法刀给我。”那执法弟子双手捧刀躬身呈上。乔峰接过法刀说道:“全舵主你说知道我身世真相又说此事与本帮安危有关到底直相如何却又不敢吐实。”说到这里将法刀还入包袱中包起放入自己怀中说道:“你煽动叛乱一死难免只是今日暂且寄下待真相大白之后我再亲自杀你。乔峰并非一味婆婆妈妈的买好示惠之辈既决心杀你谅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你去吧解下背上布袋自今而后丐帮中没了你这号人物。”所谓“解下背上布袋”便是驱逐出帮之意。丐帮弟子除了初入帮而全无职司者之外每人背上均有布袋多则九袋少则一袋以布袋多寡而定辈份职位之高下。全冠清听乔峰命他解下背上布袋眼光中陡然间露出杀气一转身便抢过一柄法刀手腕翻处将刀尖对准了自己胸口。江湖上帮会中人被逐出帮实是难以形容的奇耻大辱较之当场处死往往更加令人无法忍受。乔峰冷冷的瞧着他看他这一刀是否戳下去。全冠清稳稳持着法刀手臂绝不颤抖转头向着乔峰。两个相互凝视一时之间杏子林〓中更无半**声息。全冠清忽道:“乔峰你好泰然自若!难道你自己真的不知?”乔峰道:“知道什么?”

全冠清口唇一动终于并不说话缓缓将法刀放还原处再缓缓将背上布袋一只只的解了下来恭恭敬敬的放在地下。

眼见全冠清解到第五只布袋时忽然马蹄声响北方有马匹急奔而来跟着传来一两声口哨。群丐中有人哨相应那乘马越奔越快渐渐驰近吴长风喃喃的道:“有什么紧急变故?”那乘马尚未奔到忽然东也有一乘马奔来只是相距尚远蹄声隐隐一时还分不清驰向何方。

片刻之间北方那乘马已奔到了林外一人纵马入林翻身下鞍。那人宽袍大袖衣饰甚是华丽他极迅的解去外衣露出里面鹑衣百结的丐帮装束。段誉微一思索便即明白:丐帮中人乘马驰骤极易引人注目官府中人往往更会查问干涉但传报紧急讯息之人必须乘马是以急足信使便装成富商大贾的模样但里面仍服鹑衣不敢忘本。

那人走到大信分舵舵主跟前恭恭敬敬的呈上一个小小包裹说道:“紧急军事……”只说了这四个字便喘气不已突然之间他乘来的那匹马一声悲嘶滚倒在地竟是脱力而死。那信使身子摇晃猛地扑倒。显而易见这一人一马长途奔驰都已精疲力竭。

大信舵舵主认得这信使是本舵派往西夏刺探消息的弟子之一。西夏时时兴兵犯境占土扰民只为害不及契丹而已丐帮掌有谍使前往西夏刺探消息。他见这人如此奋不顾身所传的讯息自然极为重要且必异常紧急当下竟不开拆捧着那小包呈给乔峰说道:“西夏紧急军情。信使是跟随易大彪兄弟前赴西夏的。”

乔峰接过包裹打了开来见里面裹着一枚蜡丸。他捏碎蜡丸取出一个纸团正要展开来看忽听得马蹄声紧东那乘马已奔入林来。马头刚在林中出现马背上的乘客已飞身而下喝道:“乔峰蜡丸传书这是军情大事你不能看。”

众人都是一惊看那人时只见他白须飘动穿着一身补钉累累的鹑衣是个年纪极高的老丐。传功、执法两长老一齐站起身来说道:“徐长老何事大驾光临?”

群丐听得徐长老到来都是耸然动容。这徐长地第在丐帮中辈份极高今年已八十七岁前任汪帮主都尊他一声“师伯”丐帮之中没一个不是他的后辈。他退隐已久早已不问世务。乔峰和传功、执法等长老每年循例向他请安问好也只是随便说说帮中家常而已。不料这时候他突然赶到。而且制止乔峰阅看西夏军情众人自是无不惊讶。

乔峰立即左手一紧握住纸团躬身施礼道:“徐长老安好!”跟着摊开手掌将纸团送到徐长老面前。

乔峰是丐帮帮主辈份虽比徐长老为低但遇到帮中大事终究是由他号施令别说徐长老只不过是一位退隐前辈便是前代的历位帮主复生那也是位居其下。不料徐长老不许他观看来自西夏国的军情急报他竟然毫不抗拒众人众皆愕然。

徐长老说道:“得罪!”从乔峰手掌中取过纸团握在左手之中随即目光向群丐团团扫去朗声说道:“马大元马兄弟的遗孀马夫人即将到来向诸位有所陈说大伙儿请待她片刻如何?”群丐都眼望乔峰瞧他有何话说。

乔峰满腹疑团说道:“假若此事关连重大大伙儿等候便是。”徐长老道:“此事关连重大。”说了这六字再也不说什么向乔峰补行参见帮主之礼便即坐在一旁。

段誉心下嘀咕又想乘机找些话题和王语嫣说说向她低声道:“王姑娘丐帮中的事情真多。咱们且避了开去呢还是在旁瞧瞧热闹?”王语嫣皱眉道:“咱们是外人本不该参预旁人的机密大事不过……不过……他们所争的事情跟我表哥有关我想听听。”段誉附和道:“是啊那位马副帮主据说是你表哥杀的遗下一个无依无靠的寡妇想必十分可怜。”王语嫣忙道:“不!不!马副帮主不是我表哥杀的乔帮主不也这么说吗?”

这时马蹄声又作两骑马奔向杏林而来。丐帮在此聚会路旁固然留下了记号附近更有人接同道防敌示警。

众人只道其中一人必是马大元的寡妻那知马上乘客却是一个老翁一个老妪男的身裁矮小而女的甚是高大相映成趣。

乔峰站起相迎说道:“太行山冲霄洞谭公、谭婆贤伉俪驾到有失远迎乔峰这里谢过。”徐长老和传功、执法等六长老一齐上前施礼。

段誉见了这等情状料知这谭公、谭婆必是武林中来头不小的人物。

谭婆道:“乔帮主你肩上插这几把玩意干什么啊?”手臂一长立时便将他肩上四柄法刀拔了下来手法快极。她这一拔刀谭公即刻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盒打一盒盖伸指沾些药膏抹在乔峰肩头。金创药一涂上创口中如喷泉般的鲜血立时便止。谭婆拔刀手法之快固属人所罕见但终究是一门武功然谭公取盒、开盖、沾药、敷伤、止血几个动作干净利落虽然快得异常却人人瞧得清清楚楚真如变魔术一般而金创药止血的神效更是不可思议药到血停绝不迟延。

乔峰见谭公、谭婆不问情由便替自己拔刀治伤虽然微嫌鲁莽却也好生感激口中称谢之际只觉肩头由痛变痒片刻间便疼痛大减这金创药的灵效不但从未经历抑且闻所未闻。

谭婆又问:“乔帮主世上有谁这么大胆竟敢用刀子伤你?”乔峰笑道:“是我自己刺的。”谭婆奇道:“为什么自己刺自己?活得不耐烦了么?”乔峰微笑道:“我自己刺着玩的这肩头皮粗肉厚也伤不到筋骨。”

宋奚陈吴四长老听乔峰替自己隐瞒真相不由得既感且愧。

谭婆哈哈一笑说道:“你撒什么谎儿我知道啦你鬼精灵的打听到谭公新得极北寒玉和玄冰蟾蜍合成了灵验无比的伤药就这么来试他一试。”

乔峰不可置可否只微微一笑心想:“这位老婆婆大是戆直。世上又有谁这么空闲在自己身上戳几刀来试你的药灵是不灵。”

只听得蹄声得得一头驴子闯进林来驴上一人倒转而骑背向驴头脸朝驴尾。谭婆登时笑逐颜开叫道:“师哥你又在玩什么古怪花样啦?我打你的屁股!”

众人瞧那驴背上之人时只见他缩成一团似乎是个七八岁的孩童模样。谭婆伸手一掌往他屁股上拍去。那人一骨碌翻身下地突然间伸手撑足变得又高又大。众人都是微微一惊。谭公却脸有不豫之色哼一声向他侧目斜睨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随即转头瞧着谭婆。

那倒骑驴子之人说是年纪很老似乎倒也不老说他年纪轻却又全然不轻总之是三十岁到六十岁之间相貌说丑不丑说俊不俊。他双目凝视谭婆神色间关切无限柔声问道:“小娟近来过得快活么?”

这谭婆牛高马大白如银满脸皱纹居然名字叫做“小娟”娇娇滴滴跟她形貌全不相称众人听了都觉好笑。但每个老太太都曾年轻过来小姑娘时叫做“小娟”老了总不成改名叫做“老娟”?段誉正想着这件事只听得马蹄声响又有数匹马驰来这一次却奔跑并不急骤。

乔峰却在打量那骑驴客猜不透他是何等样人物。他是谭婆的师兄在驴背上所露的这手缩骨功又如此高明自是非同寻常可是却从来未曾听过他的名字。

那数乘马来到杏子林中前面是五个青年一色的浓眉大眼容貌甚为相似年纪最大的三十余岁最小的二十余岁显然是一母同胞的五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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