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立新府,也是好事,宫里耳目众多,很多事情不方便去做。”宋容儿道。
“那时我也可以光明正大去寻你,不必像现在躲躲藏藏。”霍展白歪着头看宋容儿。
完了完了,宋容儿心想,霍展白一定是从霍展轩那里学的,说话竟然变得酸的很。
“殿下足智多谋,很多事情其实不必我出谋划策的。”宋容儿转换话题道。
霍展白听到她说这些有些微恼,转过来对着她。“总觉得,你看起来很近,但是又将所有人拒之千里,心里藏着万千心事,只拿出来一分与人交往,宋容儿,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是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换种说法,她不过是一个幸运的死人,她甚至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若非仇恨支撑着她走到现在,她不知道自己会在哪里。
“殿下选择了我,难道还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么?”宋容儿声音清冷。
霍展白叹了口气。“你也不过是个女子,不必事事都抗在自己肩上。”
“可是那样的我,又怎么配站在殿下身边呢?”
两人相视一笑,都看的清楚对方眼中的野心和骄傲,没错,他们要的从来不是繁华富贵惬意一生,而是要那最高的位置。
“从小母后就很看重培养我,让我必须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最开始我很不解为何要不顾一切得到它。直到我眼睁睁看着忠臣被奸佞陷害却无能为力,看到灾民饿殍遍地却无法让地方官员放粮赈灾,那时我才明白,只有得到了这个天下,才可以造福更多的人。”霍展白眼底晦涩不明,“你看这四海升平的景象,是不是很美?”
宋容儿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确定自己的选择,霍展白和霍展乐真的不同,他虽然看起来喜怒无常,大家都怕他,但是他的心却是炽热的,最起码他会是一个好皇帝。
“殿下,你一定会是百姓之福,请你答应我,将天下所有子民都看作你的子民好么?”宋容儿在为安陵着想,她希望霍展白能看在今日之约日后不要对安陵下手。
霍展白拉住宋容儿的手指尖。“他们也会是你的子民。”
许多年后宋容儿每每回想这夜的月色、烟火和万千莲花灯间的承诺都会唏嘘,或许很多事情在当初都已经有了预示,她不过是在自欺欺人,做着同上天对抗的梦。
花船缓缓驶向岸边,游人还未散去,只见花船上下来一个玄衣男子,他面带面具拒人于千里之外,却体贴地扶着船上素衣女子下来,那女子面容英气,雍容华贵,两人站在一起很是养眼。
“殿下,马车已经停好,请随属下来。”
初青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拨开人群将他们领出来。
从晴烟湖回皇宫又是很长的一段路,宋容儿折腾了一天,已经很累,马车上晃荡两圈便觉得眼皮子沉得很,困意袭来,昏昏睡了过去。
霍展白看着她四处晃荡的小脑袋,很怕她一个趔趄撞到马车壁上,便将她轻轻扯过来,脑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又拉过马车上的毛毡披在她身上才心满意足。
从他这个方向看去,宋容儿的睫毛格外的长,嫣红的嘴紧闭,眉头依旧是紧簇着,似乎她总是睡得这么不安稳。
她喃喃呓语不知在说着什么,霍展白歪过头想要听的清楚些,只听到“不要”、“父王”这些。
“原来你是想家了。”霍展白轻轻碰了碰她的鼻尖,“不用着急,很快你就可以回去了。”
回到梨香院,霍展白抱着睡的正香的宋容儿走进来,一院子的人都惊愕地跟在后面,又不敢说话,只得大眼瞪小眼。
将宋容儿放到床上,又替她盖上被子霍展白才心满意足地离开,红袖和纸鸢已经是眉开眼笑。
“有劳殿下送公主回来。”红袖笑道。
“好好照顾,她今天累了。”霍展白交待罢抬脚就走。
“公主和殿下这么好,看来好事将近,终于等到这一天,真的是太好了。”红袖感慨道。
“公主嫁给殿下是迟早的事情,只要殿下对公主好,我就开心。”纸鸢道。
屋里传来几声轻唤,是宋容儿的声音。
宋容儿一睁开眼睛就见到熟悉的床榻,她明明记得自己在马车上,怎么再睁开眼就回到了梨香院?她趴在床上回想刚才的事情。
红袖跑进去,蹲在床边看着宋容儿。“公主你醒的真是时候,殿下刚走,若是早些醒兴许就能见一面了。”
“霍展白?”
“对啊,是殿下抱着公主回来的,他还帮你盖了被子呢。”红袖捂着嘴笑道。
宋容儿揉了揉额头。“不许笑。”
“姐姐在说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宋月儿一身轻纱衣走进来,眉眼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