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绝望的时候，连带着这心，也有些死了。

黄衫就这般的走着，漆黑的夜里，本就有些分不清方向，要不是依稀有点儿月光，估摸着他连脚下的路都完全瞧不见。

“师傅，我去送他下山吧，当时是我带他上来的，就有义务将他送下去！”

这个声音传来的时候，黄衫的身形有意思停顿。

当然，他并没有回头，至于说话的人是谁，不回头也很清楚，至于洛晴天有没有答应，他不知道，但慕容小雨还是很快的追了上来。

两人就这般一前一后的走着，都不说话。

那种氛围，无疑是有点淡淡的诡异感在里面的。

岷山路，似乎还是那般，没有太大的变化，唯一不同的是他上山的时候呢，是春分交接，林木茂密之间，还有些轻微的花开，大半年的时间过去，林间已经垂落了很多的枯叶，光秃秃的树干，多少有点儿沧桑。

兴许是黑暗中路有些滑，黄衫的身子，有些不受控制的向前一倒，眼看着就要滑到，慕容小雨一个伸手，强行将他拉了住，缓神之下，这才勉强站定。

他依旧向前走，别说谢字了，连半点儿言语都没有。

像慕容小雨这样的人，也不缺这个。

下了山，那就是通往福田镇的大道了，与山路比起来，这里不知道要宽阔几分，山脚下散落的人家，早已经进入了熟睡阶段，全然不关心这一出。

黄衫的脚步终于还是停了下来。

他回过头，目光停留在岷山之上，远处除了漆黑的一片之外，什么也瞧不到，慕容小雨自然也停了下来，此情此景，她似乎很明白这个孩子的心思。

“我知道你没偷！”

“这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黄衫的目光转了过来，他突然间有些笑意，只是那笑容来得十分的勉强，被这么一问，慕容小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甚至呢，多少有点儿尴尬的味道。

“那，那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呢？”

这个问题，黄衫还真没有谱，他原本就是一个孤儿，自然没有所谓的家，如果非要说从哪儿来，到哪儿去的话，那或许也只有嘉州了。

可自个还回得去吗？

他不知道，或许这个问题，可以去找某个人问个明白，大半年的光景过去了，那个原本让他感觉到有些害怕的女人，现在应该只剩下一堆白骨了吧。

埋葬韩雪的地方，本就在这岷山脚下不远。

所以就算是夜里要去，也花费不了多少光景，她的坟头上，早已经长满了草，密密麻麻的，将原本的土丘掩盖得没了踪迹，只能从外围依稀还能看到那凸起的模样，墓前的木牌，也有些腐朽，颜色深邃，应该是上了水。

“师傅，不孝弟子来看你了！”

黄衫跪在墓碑前，他这一辈子，仔细算起来，也就只跪过两个人。

话说得很慢，很轻，他既想让她知道自己来了，却又不想在这大半夜里吵醒她，让她瞧着自己现在的处境，岂不是又要伤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