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 (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 X

元生也一尝翻墙的滋味,且沐府这墙竟比巫族神殿的墙还要“伟岸”许多,直让元生心中发怵。

阿念,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啊!元生暗想,一狠心,眼一闭,松开攀附在墙上的手。

……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出现,而是落在了一个满是梨花香的温暖怀抱,元生愕然:“老骗子!是你!”

他口中的老骗子板着脸,毫不留情的把他扔在地上。

元生哀嚎两声,指着灰衣老者,桃花眼里一片愤然:“喂!你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吗?”

闻言,灰衣老者神情古怪,斥责道:“胡闹!鬼鬼祟祟在此逾墙,宵行径,成何体统!”

饶是元寂也不曾这般斥责过元生,灰衣老者却仍恨铁不成钢道:“巫族后辈,就这副德行!”

“你这人好生奇怪!”元生揉着手臂嘟囔道:“分明是你骗了我,而今竟责备起我来了。”

不过,从老者话中可知,老者确是巫族中人。

元生转转眼珠子,忽而有礼道:“敢问前辈隶属于何殿?”

灰衣老者不理会元生的蓄意讨好,面色灰败道:“我已被驱逐,算不得巫族人,也算不得是你前辈。”

元生深吸口气,笑容好比春日里的迎春花:“在被驱逐一事上,您也算得上是我前辈了。”

这子倒也有趣!老者道:“那你且先你隶属于何殿。”

“晚辈元生,曾任巫族玄武殿司祭。”元生道:“敢问前辈如何称呼。”

玄武殿,司祭,元……这些字眼联系起来,灰衣老者不由一僵,问道:“你方才,你是何名姓?”

元生这回正正经经的拱手揖道:“晚辈元生,曾任巫族玄武殿司祭。”

“倒也生得俊俏。”灰衣老者枯枝似的手臂向前一抓,轻轻巧巧就把元生拎了起来,琢磨片刻又道:“只是弱了些,你不曾习武吗?区区一堵矮墙就把你难住了?”

元生又惊又怒,抬头看看约摸一丈半的高墙,干笑几声,好脾气道:“前辈,族规明写着,习巫者不习武。”

老者无限鄙夷道:“族规,族规!总有人明面上死守这些死物。”

元生这一刻想起了元寂,那个死守着族规,古板到了极致的人。

老者拎着元生,纵身一跃。

元生只听耳畔风声呼啸,随后人已稳稳坐在了高墙上,这感觉很是新鲜,有种飘然的快意。

“你,为何会被驱逐?”老者问道。

元生怔住,良久,露出丝怀念神色,低垂着眼,没有声嘶力竭的愤恨不满,只是认命道:“错了,便需受罚。”

老者问:“错,怎样的错?”

元生木然的,透过老者,目光落在某个虚无的点上:“许是很大的错罢,年头太久,我记不清了。”

老者却不信:“你当真记不清?”

当真记不清了……元生喃喃念叨着:“记不清那人身着银白铠甲,手持长枪,骑在马上威风凛凛的模样。”

老者语调缓慢道:“你确实,记不清了……。”

元生想起来意,旁敲侧击道:“前辈怎会听从唐轻书差遣?擅用咒术,可是会受罚的!”

“只因受了他父亲恩惠。我无牵无挂,不在意什么谴,只想还了人情,走的干净些。”老者长长一声喟叹:“也算我欠了元家的债,我便为你解咒,再助你二人逃离这是非之地。”

“二人?”元生不解。

老者冷冷道:“唐清妩非巫族之人,与我无关。”

夫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为欢几何……

无念漫无目的地行着。

四周是肆虐开放的曼珠沙华,猩红若血,以一种张扬的姿态蔓延开去,与头顶那片晦暗的空交融在一起,是无尽的压抑与荒凉。

无念心里似破了一个洞,空落落的,茫然无措,一总想找个东西来填满心底那个巨大的空缺。

到底是何物?或是何人?

她抬眼朝远处望去,瞧见远方现出一条漆黑的河流,河岸上盘旋着碧色的火焰,就像是无处依托的孤魂。

她又瞧见河边停着一条船,船头立着个头戴斗笠的男人,手里握着一支船桨,应该就是艄公无疑。

艄公面前是一队身穿白衣的人,那些人个个神色茫然,手上挂着黑色的锁链,正在排队等候上船。

无念内心的空洞愈发大了。

“姑娘,你要往何处去?”艄公问道。

无念蹙眉,喃喃道:“我不知,该往何处去?”

艄公笑笑,朗声道:“既然姑娘不知你该往何处,不如就上我这船,让我渡姑娘到对岸去。”

无念终于记起自己的徒儿,于是对那艄公道:“我为何要随你去?随你去那对岸,便再见不得我徒儿。”

周围立即响起“桀桀”的怪笑声。

“你本就见不得你徒儿,因为她早已上了我这船,过岸去了!”艄公眼珠子是纯粹的漆黑,黑得好像无尽的深渊,深邃中又带一丝蛊惑:“你随我去,就可如愿以偿与她团聚。”

“你骗我!”无念厉声道:“阿妩分明就在我身旁!她、她一直都在!”

桀桀……桀桀……

艄公面上染上几分怜悯,语气凄切却又幸灾乐祸:“你莫不是忘了?你心心念念的阿妩,已然死了,尘世中仅剩那一个,是唐清妩。”

碧色的火焰慢慢朝无念靠拢,而周围大批游魂脸上茫然不再,取而代之是近乎疯狂的贪婪之色。

无念却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无知无觉。

“放肆。”

突然传来女子极轻一句呵斥。

艄公立刻露出如临大敌的姿态,不甘的瞪了无念一眼,撑着船桨,带着那些游魂慢慢向对岸划去。

转看渐渐走近那女子,身形瘦弱,穿着黑色袍子,上面连着的袍帽压得很低,又戴了白玉面具遮了上半张脸,让人仅仅能瞧见她弧线优美的薄唇,白皙莹润的下巴。

女子行走之际露出袍里掩着的长发,是光泽流转的银,且银发极长,长及脚踝,长发尾端则用红绳束着。

“少……君……。”无念下意识唤道。

女子常年幽居冥府,阴气极重,阴中又带七分煞气,就连恶鬼也是怕她的:“阿念,按你如今这般,这场赌局你怕是输定了。”

“赌局?”无念疑惑,反反复复念叨着:“赌局……什么赌局?”

女子偏了偏头,惋惜道:“元寂所言对极了,她已毁了你的修为,终有一日也会害了你的性命,本君怕是会少了一位知己。”

无念抿嘴:“我不识得你,我该回去了,晚了,阿妩许是会担心。”

“也罢。”女子轻叹,指尖泛起点点幽蓝,点在无念额上,无奈道:“本君就再破一次例,解了你的禁锢。”

无念只觉灵台一阵剧痛,不禁死死扣住了女子肩膀,锋利的指甲划破女子细腻的肌肤。

女子笑意微敛,眼角挑了挑,收回手,挥袖,吩咐到:“把人送回去。”

无念头痛欲裂,几次三番努力之下,才勉强睁开了眼。

远方是一条漆黑的河流,河边停着一条船,船头立着一个头戴斗笠的男人,男人手里握着一支船桨,船桨上环绕着一圈碧色的火焰。

男人高声吟着:“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

在我继任族主后不久,外敌进犯,元生那个没良心的就丢下我同元颉一块守城去了。

元寂不知是否察觉了什么,也一同守城去了。

我只得元生一个友人,可他这一去就了无音讯,害得我总是为他担惊受怕。

真是越想越心伤。

接下来我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徒儿身上。

阿爹不曾明这孩子的来历,他不,我亦不问。

我替这孩子另取名为“妩”,便是要断了她的前尘,重新开始。

阿妩虽为半妖,却无一点修行的分,只在寿命上比凡人要略长一些。而我受神明眷顾,又在元寂教导下刻苦修行,修得仙身不过是迟早的事。

我可不愿日后白发人送黑发人,于是取我的精血入药让阿妩服下,算最是蠢笨亦最直接有效的法子。

这法子一用就是七年,一直被我掩饰的很好,转眼阿妩便已然七岁有余,正是最最真无邪的时候。

阿爹和阿娘总是不知所踪,却终究记得写信给我,信中多会提及各地山水风情。

阿爹他们倒是逍遥,我却每每觉得寂寞。

偌大一个巫族,无数族民,好似只余下我与阿妩了。

我因此愈发寡言少语。

巫族议事厅,厅内金碧辉煌,柱上雕龙画凤,阶上一张白玉卧榻,榻上铺着纯白柔软的皮毛。

我便是坐在这里议事。

阿妩听得烦了,便在卧榻上滚来滚去,还用我的头发在柔软的毛皮上绕出各种各样的形状。为了逗我,故意装出要滚下卧榻的样子,大喊:“师父救命!”

我一扬手将她拉进怀里,情难自禁的笑起来。

阿妩软软糯糯唤着师父,道:“这些人好生奇怪,他们低着头不看师父,是不喜欢师父吗?。”

我不知该如何答她。

阿妩却更兴奋的告诉我:“师父生得很是好看,方才师父笑时,阿妩瞧见有好几个哥哥偷偷看了师父!”

然后阿妩口中的“好几个”哥哥爬了出来,跪在地上止不住的抖,高呼:“吾等惶恐,望族主恕罪!”

我道:“若今日无甚要事,便都散了吧。”

前方两位长老面面相觑,终是上前道:“吾等今日听到一些风言风语。”

“既是风言风语,便不用提了。”我想着要去做一碗莲子羹。

长老又道:“是关于主子的。”

我眯起眼,似笑非笑地对他们道:“那我就同长老聊聊,其他人退下吧。”

“是!”

长老私语片刻,对我已是质问口吻:“主子是如何修行的?”

“我儿时如何修行,阿妩便是如何修校”我漫不经心道。

“元掌殿当年可不曾以精血喂养族主!”

阿妩不懂,睁大眼迷茫的望着我。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长老会知晓此事我并不意外。

“我儿时如何修行,阿妩便是如何修校”我抱着阿妩的手越收越紧,脸上的笑容不见了,语气极轻道:“长老,算上你们的妻儿,糊涂一些。”

两位长老一撩衣摆跪下,额头触地,齐声道:“族主,恕吾等冒犯,族主此举是万万不可啊!”

“阿妩很有分,修行也很刻苦。”我见长老不为所动,愈发轻言细语:“再加上九族如何?长老,我很少求人。”

长老们抬起头,老泪纵横:“族主,不可啊!”

无论如何也不肯妥协吗?

我缓缓地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长老,三思而校”

阿妩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搂住的我脖子,半是撒娇半是劝架道:“师父、师父,莫要动气。”

“长老,你们看,阿妩多乖巧。”我完沉默半晌,挥挥手让他们退下。

长老们愤愤瞪了阿妩一夜,很是不甘。

阿妩很不安,怯生生道:“师父,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我轻声道:“怎会。我的阿妩最聪明,不会做错什么的。”

这个时辰该督促阿妩练字了,然后做一碗莲子羹奖励她。

无念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醒后就看到了一张熟睡的脸。

之前元生一走,唐清妩就打了热水来替无念净身,事后累极趴在床沿就睡了去,衣襟有些凌乱,长发倾泻在无念的手边。

不可否认,唐清妩确实有肖似韩舞那样温柔的眉目和漂亮的五官,可唐清妩偏偏不如韩舞那般绝色。

“却又哪里相似了?”无念打量唐清妩许久,狐狸眼微眯,无甚气力道。

唐清妩浅眠,一下就被惊动:“师父。”

无念伸手探入衣襟,触及一片光洁如玉的肌肤,仍是不放心:“阿妩,你替为师瞧瞧,这里可有留下伤痕。”

无念若是昏迷也就罢了,而今人醒着……唐清妩自认没那个脸皮,连连摆手道:“师父你!你、你自个儿瞧就好,徒儿可背过身去。”

无念则一脸纯良无害道:“为师颈部僵硬,弯不下头。”

“师父大可日后细瞧。”唐清妩道。

无念的目光柔软中带出几分凄凄冷冷,看似颇为伤怀:“为师不过是心急,怕自个儿破相了。阿妩亦是女子,该能体会为师的担忧才是。”

“师父,你并未伤及脸部,何来破相一?”唐清妩轻描淡写道。

“我这人历来爱美得紧,全身上下,不论何处留下伤痕,都无疑是要了我的命。”无念煞有其事道。

唐清妩拗不过她,掀了一条缝查看她的伤处,却没有看见伤痕,不由惊奇:“师父这伤口,怎会……半点痕迹也没留下!”

……

不费吹灰之力取得解咒之法,元生已十分惊喜,却不曾想后面仍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他。

无念衣衫不整躺在床上,面色微红,叫人浮想翩翩。而反观唐清妩,俨然是一副要强上的架势啊!

“阿念!”元生惊呼:“祖宗啊!你箭伤才好,咒术又未解,可经不起折腾!”

唐清妩这才意识到两人姿势暧昧,颇为不雅。

无念面无表情的拢好衣襟,一眼看破元生的计较,又细心发现元生手中攥着白纸,便道:“你寻到解咒之法了。”

起这个元生就连揶揄无念的心情也没了,凝重道:“阿念,唐轻书身旁的老者可不简单,他写的咒文怕是只不如你了。”

“哦。”无念饶有兴致道:“只不如我?那还值得一看。”

元生将咒文递上去。

唐清妩自然看不懂纸上的鬼画桃符,却明显察觉到无念神情由漫不经心转为棋逢对手的兴奋。

“居然会让这种人流落在外,长老们糊涂了。”无念将白纸叠好放于枕下,看向唐清妩:“阿妩,你可有何疑虑?”

“师父你们口中所的咒术,与师父传我的道……。”唐清妩确实好奇。

“两者不可混为一谈,若你当年不曾跟随唐乾离去,就该懂得。”无念看向唐清妩,眸中是显而易见的宠溺:“不过无碍,待这事告一段落,为师自会将这些好好传授于你。”

“师父,你……。”唐清妩不明所以。

无念道:“阿妩,你身负家仇,为师助你了结。”过后,你才能好好留在为师身边。

浅浅池塘,锦鲤成双。

无念斜倚危栏,扬手撒下饵食,眉眼弯弯,笑看池中锦鲤争相抢食和穷奇在水中扑腾的模样。

穷奇若扑往左边,无念就把锦鲤往右处引,待穷奇游往右边,无念又故技重施把鱼儿往左引。穷奇被戏耍恼了,一爪子拍在水面上,对着无念呲牙咧嘴一阵威胁。

无念低低笑出声来。

“阿念,清妩同唐轻书一道去了惜金楼。”元生问道:“你作何打算?”

无念指着池中的穷奇道:“元生,安逸日子太久,就连穷奇的利爪都被磨平了。”

“阿念,离族时长老们对我二人下了禁锢。十八年前你为了从唐乾手中带走清妩而擅用咒术替韩舞续命,结果伤及自身,饱尝病痛之苦!”元生长叹不已,又懊恼道:“原以为能寻得珍惜药材替你医治,不想却被唐轻书那厮摆了一道!而今我们不过医术过人些,怎能同这些武夫为敌?”

“你错了,元生。”无念眸色深沉,意味不明道:“禁锢已解。”

禁锢已解,又能如何?元生不询问禁锢是如何得解,只正肃道:“阿念,在尘世结下业障,你便再无退路。”

“退路?”无念道:“元生,你到底还是心存侥幸。巫族,早已容不下你我。”

手中的饵食没了,聚在一起的锦鲤渐渐散开,偶有几只稀稀落落的浮在水面上。


页面连接:http://www.tjlongliantang.com/news_0_jmagm/sklktloj.html

首页 目录 +惊喜 下一页

烟雨红尘小说网封神小说网贼吧小说网镇魂小说网贼吧小说网宝书网笔趣阁5200新笔趣阁bl文库宝书网bl文库贼吧小说网贼吧小说网猪八戒小说网 宝宝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