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营布厂的厂长是一个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别看年纪一大把了精神却很好，一双眼睛神采奕奕的。看到方浅的时候，明显有些吃惊，他没想到能让林子圣来周旋的人，会是一个看着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走吧，我带你们进去。”

林子圣温和的道谢。“谢谢周厂长了。”

周厂长摆摆手，示意林子圣不用客气。“子圣不用跟我客气，都是自己人。只是，咱们厂的莫代尔不便宜，你这位朋友......”周厂长是担心方浅这丫头没那个资金实力。

林子圣闻言也看向方浅，他一开始担心的也是这个问题，不过后来又想，到时候他搭把手也是可以的。“方浅。”

方浅眼珠子好不容易从满满的布堆里拔出来，知道林子圣和周厂长都在担心什么。“这个......周厂长，你们有没有残次品？”

“残次品？”

“残次品？”林子圣，袁超还有周厂长一起反问。袁超又忍不住追问，“方浅，这一仓库好布，干嘛问残次品？”

方浅翻白眼，残次品便宜呗！她做的是女士背心儿，用不了多少布就能做一个。整批的好布就只做背心儿那才是浪费呢，残次品的话，左边抠一块，右边抠一块，组起来做好的背心儿也跟好布做的没两样。

倒是林子圣稍微一思考就明白了方浅的意思，于是他对不明所以的周厂长说道。“周厂长，这个厂每个月要出多少残次品？”

说道月产的残次品，周厂长也是满心的愁。

这些机器都是从美斯进口来的，国内的维修技术跟不上。一旦出了残次品，开了头就只能等到这一匹布全都生产完了才能停工修理。日积月累下来，每个月的残次品要出十匹以上。他干这个厂长三年，每年堆着的残次品都要给厂子的业绩扣分，连累工人们的工资都要被扣一部分。

“没法说，你们跟我来看看就知道了。”说着，周厂长带着他们走到仓库的一个角落。只见这个角落堆积着成堆的莫代尔布，有数十匹之多。“这是前两个月产的，好歹前些天生产线上换了品种，要不还得多。”

两个月产的就能堆积成小山这么多了？方浅不禁咋舌。美国佬的东西还真是坑人，他们就知道往你手里塞淘汰品，还不教给你维修技术，缺德的很呢。

“周厂长，我有一个办法，咱俩能双赢。”方浅严肃认真的看着周厂长，周厂长忍着笑意说。

“哦？那你说说。”

方浅知道他以为自己只是个心比天高的小孩子，也不恼怒，而是瞅准了周厂长的伤口戳刀。“您厂里每个月出这么多残次品，得在业绩上扣分的吧？”

周厂长还真没想到方浅能看到这一点，只得诚实的点点头。“这个不错。”

“那以后你每个月的残次品我拿走，给你原材料的成本价，这样你的业绩就不会被扣分，账目也清楚，您看呢？”

“方浅，这是......”袁超茫然的看着这堆残次品，心里一遍遍回想方浅的话，没多久就明白过来了。“对对对，周厂长，您看咋的？”

“呵呵......”林子圣不由得笑出声来，周厂长这人啊，抠门了一辈子，今儿个却掉在方浅的套儿里去了，看来这次周厂长要大出血了。

周厂长吃惊的看着方浅，心里琢磨着这个提议的可行性，再三确认后，周厂长才笑了出来。“丫头，我被你拉坑里去了啊，啊？行吧，这些布就给你算原材料的成本价，你都带走吧。”

方浅贼笑一声。“我可带不走，我自己都是坐火车来的，怎么带啊。除非.....除非有货车给我送过去。”

周厂长又楞了，不禁笑骂道。“子圣啊，你这次可是给我带了个小狐狸来啊。”

林子圣笑笑，“我也没想到，本来以为是兔子，谁知道是狐狸。”

方浅瞪林子圣，你丫才兔子！你全家都兔子！

几人商定后，周厂长叫来人把这些布全都上秤，称了分量，又拿着算盘噼里啪啦的算了半天，最后算定的是五百六十块钱。“方浅啊，这六十，我就不跟你算了，啊。就当是交你这个小朋友，哈哈哈。”处理了一块心病，周厂长笑的开心。

方浅磨磨唧唧的从袁超手里拿出所有的钱，一共二百三十块。“周厂长，我现在只有这么多。下次再来付清，您看成不？”

“成不？下次？”周厂长愣了，感情这丫头占便宜还上瘾了啊？可是，他看着已经被装上货车的布，再搬下来也是麻烦，就只好点头了。“行吧。我说丫头，你多大了？心机怎么这么大？”

“我十四啊~”方浅得到周厂长的回答心情是极好的，笑的更灿烂了。

林子圣看着她像是小动物偷吃到水果一样的可爱模样，心里一种莫名的感觉，只觉得很开心。

国营布厂的布，在这个时候只能供货给国营企业，所以他们私下买卖这种事儿都是属于投机倒把的。但国营布厂的人都心照不宣，有了这个法子处理残次品，他们能少扣不少钱呢。对于周厂长这个举动，只有同意没有反对。

但他们还是需要避讳人言的，所以周厂长说只能在晚上才出发。

方浅自然是没意见的，所以她看向了袁超。袁超不明所以，还问方浅。“干，干啥这么看着我？”

见识到今儿个方浅是怎么坑人的，现在方浅这么含带深意的眼神看着自己，袁超觉得自己在被算计。

“你跟着车回去好不好？我家里只有我妈在，她不知道这件事......”方浅说着，一脸期盼的看着袁超。袁超被这种眼神儿看的有些飘飘然，自己知道被方浅算计，但还是挺开心的。为啥不开心？方浅这是信得过我啊！

“行！”

“哦...那你在这里等着一起走吧，我们就先回去了。”方浅说完，转身就往林子圣那边跑了过去。

“方浅......你是故意的吧。”方浅刚走，袁超就反应过来了，看着方浅的背影喃喃的嘀咕。

最后袁超还是认命的留在了布厂，等着和货车一起回去。好在周厂长也不是眼硬的人，中午管了他一顿饭。

而燕语生呢......他在林子圣的车开进布厂的时候，就已经叫小司机开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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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我都说，每次大家都不给，桑心极了......

ps：这是昨天第二更补上，晚上还有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