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的直接后果，就使得现场的目击人心生惧怕，唯恐自己的如实叙述，会给他们带来无妄之灾。所以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都说自己没有亲眼看到当时的冲突情况。”

“可是现在他们终于觉悟了，站出来，如实叙述了当时的情况。你如果有兴趣，你可以看一看他们亲手写的情况说明。”

葛行长说着，就递给萧正几张写满了字的纸。萧正接过来一看，原来是几个餐厅服务员的证词。他们的证词萧度一致，都说当时他们看到了张飞舟趁邓嘉泽不备，一拳打过去，把粱景福打倒在地，致使粱景福血流满面。

葛行长继续说，“当然，我也找他们了解了情况，他们也具体反映了樊经理对他们确实有言语上的威胁。当然刚才我也说了，樊经理并不是有意地要威胁恐吓他们，只是樊经理严肃的表情，严厉的语言，是涉世不深的小姑娘们，心生畏惧，也算是好心办坏事儿吧。”

“本来有了他们的证词，餐厅事件的真相，就已经大白天下了，而且这个真相也符合人们的常识判断和逻辑推理。即便是你仍然坚持原来的证词，也并不能改变这个事件的真相。”

“反而更加暴露出你老好人主义，遇事绕着走耍滑头的本来面貌。也许你并不是故意的，主观上要包庇张飞舟，主要是不想得罪张飞舟。但是在大家看来，你要是死不回头，一条道走到黑，那你个人的品质品行，就会受到质疑，就会留下一个黑点儿。”

“我之所以要专门找你谈话，是觉得你在办公室工作期间，兢兢业业，尽心尽力，又是我们的重点培养对象，在你力求上进的节骨眼上，不想看到你犯错误。”

“再说一遍，你现在改变你的证词为时不晚，大家不仅不会责怪你，指责你，反而会觉得你这个人从善如流，愉快地接受组织对你的挽救。”

“不然的话，你就是自毁前程，自绝于组织。而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不得罪一个即将退休的张飞舟。孰轻孰重？你个人好好考虑。”

“他们改变后的证词，在你手上，你如果同意的话，就签上你的名字。如果你还有需要补充的，你就另外写一个说明给我。顺便说一句，你另外写的说明，只有我能看到，其他的人是看不到的。”

葛行长，说完自己想要说的话之后，紧紧地盯着萧正。他以为萧正，即便是一块石头，也应该在他的感召下，变成有温度的生命体。最起码，是应该能以适当的方式，回应葛行长的谆谆教诲。

但是此时的萧正，已经横下一条心。不管你做领导的说得怎么天花乱坠，你有千条计，我有我的老主意，就是一定要实事求是，如实作证。

所以，签名也好，另写说明也好，萧正都没有任何表态，只是低下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葛行长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但是看起来对萧正不起任何作用，他也没有想到，萧正竟然是这样的油盐不进。

但是葛行长毕竟是领导，他必须顾及自己的面子，所以葛行长也没有图穷匕首现，没有逼着萧正当场表态。而是很随意地说了一句，“这个事也不着急，你慢慢考虑，考虑好了，可以随时来见我。”

然后就结束了谈话。

走出葛行长的办公室，萧正感到如释重负。不过正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毕竟葛行长现在主持工作，他对萧正，可以说有着生杀予夺之权。萧正也明白，不按照葛行长要求去做的话，那自己也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可是如果昧着良心，按葛行长要求的去做，萧正也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的。如果要昧着良心，那就用不着葛行长出面，当时在粱景福那里，就可以签字了。

不过萧正也想通了，这个事情已经这样，无论如何，自己不能昧着良心去说话去做事，这是自己的做人底线。这样做，在目前的情况下，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好在，葛行长虽然主持工作，但是有些事情，他也是做不到的，比如说，他不能因此而处分萧正更不能开除萧正。所以，只要萧正夹紧尾巴做人，不惹事生非，粱景福和葛行长，即便是想找他的茬，也要费很大的功夫的。

可是萧正没有想到，粱景福对他的报复来得这么快，这么狠。也许是有什么直觉，萧正的右眼皮儿，一直跳个不停。虽然他不相信这些灵异的事件，但是左眼跳财右眼跳崖这个古话，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

虽然他不相信这些古老的说法，但恰恰是这些古老的说法应验了。人事科的孙经理打内线电话，请萧正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在萧正的潜意识中，凡是领导打内线电话，要他去领导办公室，基本上没有什么好事情告诉他。粱景福那里是这样，去葛行长办公室也是这样，现在并没有直接领导关系的孙经理，居然也打电话要见他。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儿，但是萧正的直觉告诉他，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果然，坐下之后，孙经理笑眯眯地亲手给萧正倒了一杯水，态度非常热情。他的热情，使萧正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了。这种热情，也使萧正提萧了警惕，更加相信孙经理给他谈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孙经理一定要萧正喝下那杯水，然后才满怀歉意地说，“本来这个事情，按照规定是不能对你说的。但是根据当事人的意见和要求，我又必须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你，一个是我也算完成了一项任务，另一个是，你也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病害在哪里？”

萧正有点木然，不知道孙经理从何谈起，就点点头。“反正我这一段时间，不是被这个领导找去谈话，就是被那个领导找去谈话，谈来谈去，都是对我不利的事情。所以我也有了免疫力，有了足够的思想准备，什么样的不利事情，我都能够接受。毕竟这些事情，都不是以我的意志为转移的，也不是我所能掌控的，叫逆来顺受也好，叫随遇而安也好，反正都是既来之，则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