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哑。”梦境中可怖的声音再度从传入莱特的耳中，让他不由得感受到了一股透入骨髓的寒意，以及像是被困于深海中的不可名状的恐惧。

“乌鸦？”坐在一旁的菲洛放下信件，转身望了眼火车外的天空，以及望不到尽头的无尽黄沙。

“据说有灾难到来时，乌鸦总会鸣叫，莱特，”菲洛下意识地转过头来，“你醒了吗？”

“哦，对啊。”莱特有些惊魂未定地回答道，略微呆滞地望着周围熟悉的车厢环境之后，他才稍稍感觉到了一丝安心。

“话说菲洛，”莱特回想起了梦境最后的一点怪异画面，“你知道什么是恋人吗？”

“恋人啊，任何男人都渴望的东西。她和女人并不一样，有的时候，当然我并不赞同这个观点，女人是一些邪恶之人的工具，她们被迫嫁给某个王公贵族，或者是皇帝。但即使她最终成为了皇后这样级别的尊贵者，乃至女王这样君临天下的存在，都难以弥补他们的命运。”菲洛发表了一些不合时宜的演讲。

“我想问的不止是这些，我说的是恋人。”莱特重复道，脸色半沉，显然是对菲洛没有理解他的意思的愤怒。

“对啊，恋人。我先做点铺垫，”菲洛说着，起身微笑着跨过走廊，坐在了莱特的身边，“每一个男人都渴望有女人的陪伴，或许是对亲情的需求，或许是对爱情的需求，或许仅仅是对欲望的需求。但只要有需求存在，人类世界就会不断发展并壮大，当人类对于需求的欲望减弱之时，这个世界距离灭亡也就不远了。你知道龙族时代是如何终结的吗？”菲洛说着，递给他一个代表智慧的眼神。

“他们被欲望所迷失，选择了与暗联合并最终发动战争被我们的勇士和圣器所灭。”莱特把从教科书中的标准答案展现给了菲洛。

“不，不，不，事实并不是这样，我有点新的理解。”菲洛伸出一根手指否定道，“首先问你一个问题，艾温特莱帝国为什么会在雷克斯一世和二世的带领之下现在呈现向外扩张的态势？要知道，以前的艾温特莱帝国连维持帝国稳定都非常困难。”

“我不知道，不过你这个动作挺有意思的。”莱特调侃着摸了摸菲洛的手指。

“这不是重点，”菲洛有些生气，将手指缩回，继续说道：

“帝国的繁荣是建立在扩张之中的。南边帝国崩溃之后，我们接连夺取了重要商路的几个城市，外带两个沿海城市，这样，沿着大陆南边航道进入大温特莱的商人以及沿着西边古‘黄金之路’进入炎火帝国的商人，也会来到艾温特莱帝国。”

“这确实是很重要的一点，连续两任皇帝的改革，加上对外战争还有人才吸引计划，帝国不强盛也难。”莱特对此还是持有肯定态度的。

“没错。自从三十年前炎火帝国作死之后，他们的人才尽数来到了帝都。工匠啊、教师啊、医生、科学家，还有一些军事天才，都来到了我们这个和南边文化有共通的地方。再加上这两年从克鲁斯德帝国的虎口夺得了几个重要据点，可以说我们也算世界的强权之一。但这并不能持久。”菲洛改用忧愁的语气说道。

“为什么？”莱特有些不能理解。

“一切的发展都建立在扩张之上。如果南边帝国不再向艾温特莱输送人才，如果商路因为某些原因不再通畅，或者帝国的军事扩张停滞，那么我们就会像凉了的薄饼一般，温热的时候能够延展到无穷大，但热量消失之后，边缘就会变得干枯，最终向内卷曲。”菲洛用了一个很形象地比喻。

“内，卷吗？”莱特一时没有更好的词语来描述。

“所以，凯尔先生，还有帝国境地一众拥有智慧的远见的政客一定会借助圣冰霜党向雷克斯二世提交建议。让他把军事征服和攻击放缓，逐渐扩张，来延缓最终的衰落。不得不说凯尔先生是有远见的行政官，他能够阻挡一种规律的运行。他接受过神明最高的指引，否则就不会拥有超越了世界任何人类的寿命。”

“寿命？永恒？”莱特的眼中似乎放出了光明。

他深层的欲望之中对于永生有某种执念，如果拥有了永恒的生命，那么一切神秘的事情就会给予他机会去探索。

“这些是凯尔先生的秘密，或许我们成为了他最亲近的人之后，他会把一切都告诉我们。不过你是接触魔源力之人吧，我和你不同，我是新时代的拥趸者，我相信我手中的枪能够在最快时间中消灭任何想要用魔源力攻击我的人，我不需要这些。但你不同，你获得了魔源力背后神明的认可，你可以运用水源的力量，甚至可以创造出无限的可能。对于人类来说，为了信仰做出的事情，一定是正确的。所以，现在我们乘坐沙蒙-冰启专线就是你我最正确的选择。”菲洛用了一长串劝告式的语气说道，说完还不忘用手拍住了莱特的肩膀。

“对啊。而且刚才的梦境中，我，嗯，似乎是接收到了神明的指引。他告诉我，要沿着冰与火共存的方向前进，远处之人就在身边，他有龙族的气息。”莱特吟诵道，像是在念诗。

“我看啊，你是白天想得太多，所以就做白日梦了。哪那么容易神明就会给予你指引，除非你嗑·药被引入幻觉了。话说莱特，你不会真喝了刚才那个人给你的药剂了吧。这种不明不白的东西你别喝坏了。”菲洛一脸关切地说道，摇晃着莱特。

“我都被你晃晕了，我没喝，在这。毕竟一面之缘的人我并不能完全信任，看，你想要就给你吧。”莱特把刚才彼得·苏格拉留给他的药拿了出来。

“你自己收好吧，不过我还是建议你拿去给凯尔先生看看，不为其他，安全最高。你的能力远在我上面，一等兵并不适合你的爵位，你这次一定能够成为帝国的将军。”菲洛说着，又拍了拍莱特的肩膀，意味深长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

“还好我没给他1号药剂。这瓶不会真有问题吧。”莱特感到有些后怕，将1号药剂拿出来晃了晃。

还剩半瓶，话说我没直接喝啊，要是闻了一下就进去了一半，那可真是有趣。

不过好像有点不对劲，阳焯会长也是第一次见面的人吧，不过他是蒂莫德介绍的，蒂莫德也是见了没几面，不过他是沙蒙介绍的。

对，沙蒙是老朋友了，他朋友的朋友肯定也是值得信赖之人，这个逻辑没错，对。

想到这里，莱特笑着将药剂放回背包，回到座位上拿起菲洛之前递给他的信件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