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柯走到门口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秦卿站在街灯下等车。黑色的羊绒大衣长至脚踝，腰带系的整整齐齐显得她的腰不盈一握。昏黄的街灯照在她身上，仿佛给她整个人都罩上了一层橙色光晕。可或许是她的银发，或许是她一身黑的装束，却总给人清冷的感觉。

清冷又孤寂。仿佛与世隔绝般地，那一圈光晕就是一个结节，把她和身边的一切隔绝开来。

程柯上前几步道：“刚刚看见你却见你忙，没来的及打招呼。今晚礼服很好看，很适合你。”

秦卿被程柯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身看见是他才笑道：“程哥。刚刚在厅里也没看见你，是我的不是了。”

程柯扫了她身边一圈开口道：“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助理呢？”

“出来才知道小欣来了，一直在外面等我们，怕我们找不到回去的路。婉婉先跟他回去了，我有点饿，想在这边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夜宵可以吃。”

程柯看着她无懈可击地笑容，心知这些不过都是借口。但也不拆穿她，毕竟偷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笑道：“正好这附近不远有一家店还不错，我和老林也要去吃夜宵，不如一起？”

秦卿本能地想拒绝，程柯却直接迈开步子往前走去。走了几步后转身看她还在原地，不由催促道：“不是饿了吗？还不快跟上。”

秦卿无法，只好快走几步跟上程柯。两人并肩走在有些空旷地街上，秦卿有些心不在焉地想着什么，程柯也不打扰，就这样静静地同她一起走着。

“到了。”走了十几分钟后程柯突然出声，秦卿回神往身边看去，发现几人正在一家日式地居酒屋门口。程柯解释道：“这家的味道不错，我每次过来总爱来吃一顿。厨师是日本人，很正宗。”

“我其实对这些不是很介意的。”秦卿笑道，“有的吃就很好了。”

程柯自知她不过是谦虚之词，要是对味道不介意也不可能有那一手好厨艺了。三人进了店，程柯和店员说了几句几人就被带进了一个包厢，没一会就有人端了不少吃食和一瓶清酒进来。秦卿扫了扫桌上的饭食不禁惊讶道：“程哥不吃刺身吗？法国这边的话海鲜想来还是不错的。”

“你不是不吃鱼吗？那些都腥。而且冬天，还是吃些暖和的吧。”程柯边说边示意老林倒酒，然后又关切地问秦卿道，“榻榻米还坐的惯吗？不习惯的话我让他们拿个椅子过来。”

“习惯的。”秦卿心惊于程柯的细心，“毕竟冬天围着被炉吃东西真的很幸福，也不觉得这样坐不舒服了。”

被炉烘的暖暖的，房间里也不冷，秦卿用被炉围着自己倒也不觉得这裙子凉。程柯笑笑递给她一杯酒道：“喝点吗？”

两人就这样喝了起来，秦卿看着面前的各种鸡肉和蔬菜小食倒也是真的饿了，便也不客气就这样吃了起来。等吃的差不多了，程柯状似无意地问道：“我今晚见你一个人拿了酒去阳台，当时也不太方便问你，是有什么事吗？”

秦卿夹菜的手微微一顿，然后又抬头笑看着程柯道：“没什么啊，只不过是屋里太闷了出去透透气。”

程柯也不拆穿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看见喜欢的人跟别人站一起所以心里不舒服呢。”

听了这话秦卿却是认真了起来，她放下筷子看着程柯道：“其实有些话我一直在想要不要和你说，但是今日就当我喝了酒冲动吧，我觉得我要跟你说。”

程柯有些好奇地抬头看着她，也不催只是淡笑地等着她的下文。秦卿继续道：“其实那天我答应你帮夏颖澄清，不是因为你送我镯子，也不是因为真的多想要那半年的香雪堂代言。我只是因为，看见你当时的神情仿佛看见了当年的我。”

程柯的表情看不出喜怒，秦卿忙继续说道：“我不是说程哥不成熟或者怎么样，确实程哥这样怎么能和当年我那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比。但是当时看见程哥你的样子，我真的仿佛看见了那时候的自己。那样不计较回报地为喜欢的人付出，那样不顾一切。可是对方却是不喜欢自己的人。”

“这话有些伤人，但是我真的想说既然程哥都认识夏颖这么多年了，她喜欢一个人什么样你肯定也是知道的。有时候喜欢这事真的很玄乎，并不是时间长短或者先来后到就能决定的。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不过是一场灵魂消耗。那道不如尽早抽身，虽然很难过，可总好过时间越久越煎熬的好。总是一方付出一方心安理得地接受的话，时间越久失衡所产生的后果就越严重，伤害也越大。”

程柯显然没想到秦卿会和他说这些，他和夏颖之间的事，家人劝过，朋友劝过，老林劝过，豪门圈内相熟的人也有点过几句的。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话会是秦卿说出来，而说出来的原因，不是因为像有的女人一样对她有所求，也不是因为像有的男人一样对夏颖有所求，而是和家人一样，单纯地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