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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周六的早上,他们约在网球俱乐部见面。幸村受人所托,给俱乐部的孩子们做特别指导,打表演赛。她坐在观众席上,看他侧身、引拍、击球,最简单的动作,标准、饱满、无懈可击。边上的小男孩见大家看得入神,便忍不住打岔:“有什么可看的,都说他很厉害,厉害在哪啊?”

她还来不及回答,另一个小女孩就抢答了:“教练说了,这就是人家的网球!”

早川莞尔。幸村下场后,她把这段对话复述给他。幸村拿毛巾擦着脖颈上的汗,闻言“哦?”了一声:“小姑娘倒是挺明白的。”

时间还早,她们便待在场边看孩子们训练。休息时间,刚才的小女孩跑过来,举着网球和马克笔,问他要签名:

“我看过你的比赛!世界杯!”

“我也——要去世界!”

“要和你站在同一个舞台上!”

幸村笔尖顿住,墨水在网球表面汇聚成小小一团,他想了想,干脆就着墨点画出笑脸,流畅地签完,把网球还给她时,弯下腰来郑重地和她握了手:“加油哦。我等着你。”

小姑娘归队后,早川说:“女网和男网是没法站在同一个舞台上的吧。”

“这谁知道?”幸村笑了,声音是难得的爽朗,“万一我俩都去打混双了呢?”

十点钟的太阳把人晒得晕晕的,身体好像蓬松的棉花,吸饱了温暖的空气,一点点飘起来。幸村问,所谓清算自己的过去,究竟是什么意思?她笑了,和你一样啊,你怎么用这个词,我就怎么用这个词。

再一次,她和他讲起姐姐。不过这一次,完完全全是姐姐的故事。故事里不再有她,不再有她的眼泪和忏悔。

她说,现在我最想做的事情,其实是弄清姐姐的遭遇。“你说我我是贪婪的人,其实也不全对。我的贪婪,最开始,只是为了弥补姐姐离开导致的丧失。只不过后来被别的东西诱惑,逐渐上瘾,以至于无法脱身。”

即使已经做过心理建设,言即于此,她依然免不了有些哽咽。好像含着那种用来恶作剧的糖果,酸涩的感觉自喉咙深处蔓延,一点点扩散。麻痹她的舌尖,让她说不出话来。

幸村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听着。“我是跟在姐姐后面长大的,我对世界最初的感受,来自于她的感受。我面对世界的姿态,要么是模仿她,要么是执意与她相反。就连我进入立海之后的经历,都像是她的复制品。或许要问,我想成为什么人,必须先回答,姐姐到底是什么人。可惜……”

可惜姐姐的故事有太多版本。她的、母亲的、白鸟的、宫崎的,像是散落在万花筒底部的碎片,只有借助透镜,寻找角度,才能透过小孔,看见完整的姐姐。然而碎片是否齐全尚且不论,这样的万花筒,又真的存在吗?如何确定她透过万花筒看见的,不过是昙花一现的幻觉?

“越是了解,越是觉得大家只透过姐姐看见了自己。我印象里的姐姐无所不能,受尽偏爱,因为那些都是我作为妹妹所不曾得到的;母亲印象里的姐姐早熟,从小时候的倔强强势,到后来的温和通透,好像一夜间长大,让人无比心痛;白鸟学姐是后辈,眼里的姐姐有光环,因此那场舆论危机,也就带上了忍辱负重的意义和不可为外人道的神秘气息;而宫崎——宫崎觉得他和姐姐惺惺相惜,就算有爱慕情绪,也不愿挑明,因此办公室里传出的那句话,才给他如此深刻的印象。”

早川喃喃道:“可那是个问句。”

“没有人可以告诉我,处在漩涡之中,姐姐到底在想什么。她讨厌我吗?讨厌这个家吗?她究竟有没有得过双相,如果有,是因为什么?当她对流言保持沉默的时候,当她说出天上会有神明看着我们的时候,她到底在想什么?问心无愧,还是心甘情愿?”

“那天我问宫崎,怎么验证你这番话的真假。宫崎说,你可以去找荒木老师。但他被辞退时,似乎更改了联系方式,没人知道他的去向。”

“我得找到他,无论如何我都得找到他。”场中的小姑娘引拍回击,打出一个漂亮的直球,与此同时,早川猛地侧头看向幸村,“当局者迷。你有什么想法吗?”

学生会档案室的灯坏了一半,只剩另一半,勉强照着底下六排书架。钥匙旋转,门锁弹开,灰尘扑面而来,眼前种种,像鬼怪故事里的亭台水榭,日光之下,顿时化作尘埃。

幸村随她进门,不由感叹,光看主席办公室的样子,哪知道里面别有洞天。

早川冷笑道,这就叫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刚才坐在球场边,听见她的问题,他愣了一下,说,我还以为今天是来听故事的,没想到是来出主意的。

她不依不饶地盯着他,催促道,快点想,想不出来今天别回去。我需要一点别的角度,不能再在宫崎和白鸟学姐的版本里打转了。

他沉吟片刻,大概终于接受了自己的命运,说,那我们来拉一条时间线吧。高二海原祭,老师选了学姐做主演;高三海原祭,她做导演,与此同时,有人拍了他们互动的照片。海原祭在九月底,接下来的十月,一方面是学姐生日,办公室里的对话被宫崎听见;另一方面,他们出去秋游,两人看起来没有特别亲近。十一月底,竞选前夕,最后一次例会,学姐和主席发生了冲突,几天后,照片登上bbs热门。白鸟找到学姐,学姐问她相不相信自己,又让她沉住气,等月考结束,人心太平。十二月三号,酝酿反击的过程中,新的帖子出现。也恰好是那一天,学姐出了意外。

幸村说:关键还是在于宫崎的说法,和大家知道的对不上号。孤证不立啊。

早川思绪万千,还有精神开玩笑:是啊,往好了想,万一他们只是在排演师生恋的剧本呢?

幸村瞥她一眼:光凭手头的线索,其实猜不出什么东西。我们连荒木老师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

她趴在前排观众席的椅背上,看到场中的小女孩正和教练对拉,黄色小球在空中划出稳定的弧线,落地,弹起,周而复始,如同某种物理模型。只知道他是音乐老师,兼任戏剧社的监督,艺术节的评委。能找的资料,她都找了,然而他的痕迹就像是被抹除了一样,从来没有存在过似的。

良久的沉默后,幸村突然问:你能看到他任职那几年,戏剧社和艺术节的档案吗?

所有的档案都在这里了。书架上摆着学生会的,往里几个箱子则收着各个社团的。前者时常翻阅,尚且保持齐整,后者则因无人理会,杂乱堆放,不分你我了。

幸村感叹:“每年都让我们交工作报告,过了截止日期还要扣考评分数,没想到最后居然只是放在这里吃灰。”

“不然呢?”早川蹲下身去,拿小刀划开封箱用的黄色胶带,“还供起来?又不是庙里的御守。”

他们是从网球俱乐部直奔学校的,一路赶得匆忙,只后悔没戴口罩。各式文件纸张,从箱子里拿出来,堆得山高,由于翻检,又摊得满地。纸屑、蠹虫、积灰、碎渣,起雾似的迷住眼睛。而且年份越往前,东西越乱,箱子一个个叠起来,摇摇欲坠。她没留神,起身时后背撞在角上,霎那间灰尘如泥石流般倾泻而下,再加上重心改变太急,脑部供血不足,整个人都是懵的,完全忘了躲,然而也不敢开口抱怨,只怕灰尘吸入肺部,又被呛得剧烈咳嗽。

幸村抬起头来,看她灰头土脸又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笑了:“要是有人过来了怎么办?”

“来就来,”半晌她才抹了把脸,声音恶狠狠的,“这里还有什么值钱东西?”

值钱东西虽不多,有意思的物件却不少。网球部十年前的招新宣传备案,排球部八年前的海原祭活动节目单,不知道哪年哪月哪届的学生证,印了整整一筐,塑料卡片上的照片因为天气潮湿而糊成一团,仿佛灵魂出窍,是绝对的资源浪费。天文社的社团日志也被夹在考核报告中交了上来,第一页写着:

8月23日,晴,讨论外星人在地球生存的可行度。

8月24日,阴,讨论是否存在平行宇宙。

8月25日,晴,讨论社办大楼的闹鬼传闻。

8月26日,晴,讨论教导主任的秃顶是否可以起到照明作用。

她和幸村凑在一起看。她说,这哪是天文社啊?幸村点头,分明是聊天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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