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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夜半忽的落了雨,噼里啪啦落在窗前的芭蕉叶上,打落了枝头摇曳的海棠花,雨水顺着檐角似连串的玉珠一般落下,淙淙作响,花瓣飘落在院内的青石阶上,紧紧贴伏地上,被黑色的长靴碾碎。

怡王府里连声不断的轻咳声隔着雨声断断续续传出,长明的烛火隔着窗纸依旧是那般清晰,明明是八月盛夏,屋内却生了火盆,弥散在整个房间内的药味像是浸入了屋内的每一处,泛着浓郁的苦味,床幔之内的人捂着唇,像是痛苦至极,咳嗽抑制不住的从唇边溢出。

把脉的御医张景皱着眉头,摸完脉低低叹了口气,他是怡王心腹,白日里宫里的御医会先来照料伤情,却怕有人在殿下的伤势上做手脚,每天夜里这个时候,他都会避开耳目亲自来查看,作为下属本无权质疑主上,可见了韩煜这副模样,也不由出言劝道:“殿下身上的伤,太重了,这般安心静养着尚且能顾这条性命周全,即便如此,往后半生都是带着满身伤痛过活,绝不敢再折腾。”

管家看着床上人,混浊的眼不由泛出几许心疼来,殿下这是遇见什么样的人,才能受这样重的伤,三十二剑,剑剑伤人,却专挑不伤及性命的地方下手,不是要杀主子,而是要让主子受这病痛折磨一辈子。

“陈叔咳咳去备车。”

“殿下。”陈叔站着没动,嘴唇嗡动,却道不出一语来,他是怡王母族的老人,自怡王从北境回来,便一直在府中照料,他知道殿下有多执拗,也明白他的坚持与心意,所以格外心疼,不由出言道:“赵家家大势大,赵将军不过是去大理寺配合调查,暂不会有事,更遑论秦家还是那些赵家旧臣,皆是按兵不动,殿下又何必做着出头鸟,即便忧心焦急,也不在这一时。”

陈叔话落,张景也从旁劝道:“正是如此,赵将军为人天下人皆有耳闻,忠义刚正,断不会做下那般丧尽天良的事,殿下担忧忠义之臣,也合该顾念自个的身体。”

他抬眼瞧了瞧微发白的天色,继续道:“此时天尚未亮,外面还落着雨,即便殿下要救赵将军,明日也是来得及,不急在这一晚上。”

“备车。”瘦削的手撑着床边慢慢坐起,豆大的冷汗从他的额前渗出,微敞的雪白里衣露出其中缠满身体的纱布,不一会肩膀上的白布便沾了血,伤口撕裂。

陈叔上前一把撑住他,半抱着将人扶起,年华正好的少年郎,仿佛轻的只剩下那一把骨头,张景新剪了纱布,端来清水为他处理撕裂的伤口,一片血肉模糊,他行医数十年,却是只看着怡王身上的伤口都觉得疼。

那种养伤时的折磨,难耐的痛痒,在这样的阴雨天,都需要超乎常人的意志力,才能勉力撑着活下去,而此刻对韩煜来说,那怕是动一下,也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跟勇气,每一处的伤口都有可能因为他的动作而撕裂,其痛意丝毫不逊于被剑刺穿时,张景熟练的拆下染红的纱布,敷药,再包扎,他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韩煜,才能有这样的决心,指尖绕过系好一个结,他好像又知道是为了什么。

赵钧的幺女,是怡王殿下跪求陛下赐婚也想要娶的女子,可只是为一女子,罔顾性命,在朝中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的时候,不顾前路,不问后果,这样值得吗?

“殿下这又是何苦!”陈叔急急出声,眼底似浮着水光。

“殿下觉得值吗?”

韩煜抿紧了唇,咬着腮帮子忍着痛意,微微扬起那张苍白的近乎透明的面容,殷红的朱砂痣越发鲜明,额前的长发沾了汗,贴在脖颈上,脖间鼓起的青筋昭示着他究竟忍受着什么样的疼痛。

他没答话,只是静静看着张景。

张景也看向他,静静道:“殿下若觉得值得,那便去,人生不过瞬息而已,这一秒的迟疑,便是下一刻的悔恨,只是这一趟怕是殿下要受不少罪。”

“有劳。”淡淡二字吐出。

陈叔咬咬牙,转身便出了屋子,却仍是立在檐下一动不动,张景起身,提起药箱跟了出去,拍了拍他的肩,“若不想再见殿下自己伤了自己,就去备些软垫,找几个身手好的护卫,再想个法子,让殿下在路上少折腾少受些罪,即便你我再不情愿,那也是殿下觉得值得的事情,豁了命也要做,旁人又能如何。”

说完,他径直沿着长廊朝外走,“不要命也要去做的事,想必是在乎极了。”

“明日张某休沐,去客房候着殿下回来。”

陈叔看着他的背影,复又瞧了眼窗纸上倒映的剪影,叹了口气去挑府中身手最好的侍卫。

一刻钟后,一顶软轿出了怡王府的后门,穿过小巷子,直往东南方向而去。

送走了钱德,如恪长公主却是没了一丝倦意,此夜像注定是个不眠夜一般,先是起了风,而后又落了雨,雨声嘈杂,原本不安的心倒越发烦躁起来,与其说睡不着,倒不如说是不敢睡。

吃斋念佛,每日烧香供奉,对神佛不全是假意,自然也有几分真心,只是她做下的孽,死后是要去十八层地狱受刑才能还得清的。

忠臣良将,却注定为了她的大局而死。

如恪垂眸,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来,死一个赵钧,倒也免得她再朝旁的忠臣下手,毕竟的明靖,功高震主又名满天下的,只有他定北大将军一个了。

兄长也曾赞他,无双骁勇,天下将才。

这样的人要因她死了,心中总是有几分难言的异样,但也仅仅是异样罢了。

她要走的这条路,注定要白骨铺路,英魂生祭。

若问她心里是否有愧,也有愧,手足骨肉,尽断尽亡,惨烈至此,愧又如何,悔又如何。

外间传来声响,已经过了四更,如恪微微蹙眉,看着前院来禀的侍女,只听她道:“长公主,怡王殿下来了。”

清丽的容颜有一丝凝滞,也不过是片刻,她便将头转过去,看向茫茫雨幕,静了半响才道:“请他去偏厅稍后,夜里凉,让人点了火盆送过去。”

“是。”

韩煜受了伤,这样的雨天,自然受不得寒。

有多久没见过这个孩子了,如恪闭了闭眼,有几年了。

当初韩煜找上她的时候,才刚从北境回来,她有意放饵,他也算聪慧,各取所需,

如恪直起身,身姿笔挺,裙裾微动,她曾是这明靖最尊贵的公主,有着世上最好的教养与风度,时光不曾折辱她半分,可她的风骨,早在兄长死去时,碎尽了。

她生在天家,看不见天地辽阔,也看不见人心朗朗,见过百姓疾苦,万民生息,这颗心早就破碎而麻木,却在面对韩煜时,能有一丝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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