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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那是个普通到我都不记得主人公叫什么名字的聚会,就记得他十分爱排场,几乎将南京各界名流汇聚在熙和路一家公馆之中,我和敬雨自然不会落下。
记得到场不少圈内熟人,这让我起了警惕心,演员这个职业在当时的地位并不高,只是富有,尤其是面对军政人士之时,更容易身不由己,这种情况,最糟的结果便是聚会演变成狩猎。
我有敬雨在,心里还有底。
我打听到,这次的新贵是个刚刚委任的副军长,带着自己的一众亲信来到南京,心气高的很,来了便大摆筵宴,拉拢各方势力,十分刺眼。
我猜想敬雨这次是带着任务来。
凡是聚会都别无二致,喝酒跳舞打牌小赌,永远是这老几样,有意思的是人。
作为主人公的副军长长什么样我已忘记,既然没有纳入回忆,怕是外表平平,有趣的是,这位副军长旗下的团长师长清一色年轻面孔,我与几位熟人私下里议论,怕是老面孔都死光了,这些年轻人是新提拔上来的。
年轻的军官们脸上闪着亢奋的光,有如饿狼,他们最不缺的就是子弹和金条,如今终于有了销金场所,便迫不及待的与交际花们攀谈。
我那时还清高,不想被当成碟菜,打算玩到凌晨就离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们转场去打麻将。
敬雨此时没了去向,一同消失的还有副军长,我猜到他去做什么。不管他什么时候出来,只要到了凌晨一点我就走。
这处公馆伺候的好,有苏州姨娘照顾牌局,无论是茶点还是烟酒都一应俱全,整个屋子不开窗门,烟气笼罩,黑压压的,只有牌桌上方的的电灯亮的晃眼,而更晃眼的是搓麻人手上的钻戒。
那时候无论男女都流行戴钻戒,年纪大的女人爱翡翠,男人爱金劳,还有宝石的袖口和领带夹子,我为了撑起场面也有两枚钻戒,仅在这种场合戴。
一场牌局,更像是变着花样的争奇斗艳。
麻将不是我的偏好,因为不同地方有不同的规矩,太复杂,杭州牌上海牌苏州牌都有不同,这可比台词难记,记得那一桌有两朵南京交际花,执意要用南京的规矩,我听了头疼不已,转头就想去玩□□,可围观的军官却来了兴致,不肯叫我走,我不想与他们争执,硬着头皮打一圈。
我对面的是个面生的年轻军官,打起牌来咋唬得很,酷爱自摸,跟行酒令一样,嗓门奇大,并且有两名娇滴滴的美女陪伴,更激起了他的好胜心,我兴致全无,叼着烟随便出牌,只想赶紧输完赶紧走人。
“金潮,你这戏还可以,牌技是真臭啊,”旁观人道。
“这不军爷初来乍到,我要尽地主之谊吗,”我满不在乎,拆了自己的清一色。
“哟……”旁观者看了直摇头;“你酒没少喝!这都没看清?这不该拆啊!”
“砰砰砰!!!”对面军官几乎从座位上站起来,接着一推牌;“天胡!哈哈哈卧槽!!真他娘邪性!!天胡!!小金啊你真是我的福星,连赢五把!!你要再输下去裤子可就没啦!!”
周围人聚拢过去看他的牌,跟着起哄发笑,旁边的两位交际花笑着讨要喜钱。
我热的额头冒汗,将西装马甲全脱下来,把桌上的现金数一数递给他;“手气来了挡也挡不住,我的福星不在,只好愿赌服输。”
“玩的什么这么热闹,隔着门都听见你们咋唬了!”屋门被推开,我没看清来者的面孔,而这把声音却叫我浑身一颤,递钱的手僵住了。
“哎呀老赵!你快来看看!无花果七对天胡!!见过吗!!”那军官兴致勃勃的将那人拉过来。
“操,看不懂,不玩儿你们南京的,有别的牌可玩吗?”那把熟悉的声音拉了把凳子坐在军官旁边。
我扔下钱缩回手,从上到下瞬间凉下来,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甚至不自觉别过脸,不敢去确认。
“怎么就不玩南京牌呢,简单的很呀,你坐下看一看就知道了,”我右手边的南京女人站起身,将他拉到自己位置;“来你坐我这。”
“哎我不会玩……你玩你的甭管我!”
“来呀,玩两把就会了,来坐吗,”南京女人娇滴滴的将他拉过来,按在座位上,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在他身后。
他一坐下,昏暗的灯光照亮了他半张脸,我立刻感到一阵眩晕,往事像潮水把我淹没,冲的我手心疯狂冒汗,有想逃的冲动。
真是奇怪,我没有半点对不起他,为什么想逃的却是我?
“来老赵你陪我玩一圈儿!哦对了我是庄家,喜钱还没发呢!来来,给三位大福星发喜钱!”军官高兴极了,抓起一把钱塞给二位交际花,也不忘了我。
“小金啊,我可对你手下留情了,我兄弟来了你可得认真点,别跟抽多了似的脑袋发晕!”
“我……我出去透透气……”我刚想站起身走人,黑暗中忽然伸出无数只手压住我的肩膀。
“刚打两把就走人啊?”
“喜钱也拿了,好歹你要输回去啊哈哈哈!”
“赵团座来了就走,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我僵硬的坐在座位上,没有离开的理由,浓厚的烟气几乎侵入我的大脑。
“陪我打两把吧,”那个声音面对了我,笑微微的;“我可第一次见到大明星真人,很想跟你玩两把呢,你甭担心,我喂你吃牌,不让他欺负你。”
我随着声音看过去,自打进门起第一次正视了他。
得胜哥体面许多,他面孔干净没有胡茬,不再烟熏火燎的沧桑,头发用发蜡梳的整齐,露出光洁额头,是个最意气风发的军官,敞怀的军装崭新,里面的衬衣洁白,肩上的星星多了,胸章显示是团长。
他果然高升,与以往判若两人,唯一不变是他的笑,与我梦里的别无二致。
可我笑不出来,甚至想哭。只蜻蜓点水后的一眼,就再也不敢去看他。
“哎哎!这怎么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操!你看我什么时候拐过你?又不给我喜钱,看着吧,等我熟悉两圈直接干死你!”
“来干!你今晚上要是敢走你跟我姓!!”
两人旁若无人的嬉笑怒骂,围观的兴致也被他俩挑起来,可我满心只想着逃跑,抓牌的手都在抖。
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又忽然出现!?
走的那么理直气壮,来的也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团糟,而受折磨的却只有我自己……
为什么……凭什么!
我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却不能离开。无所谓是谁,谁能来救救我!
“不用怕,”另一个年轻军官坐到了我身边,挨得很近;“我会打南京牌,我教你。”
我强忍冲动,叼上烟,他立刻给我点了火儿,我吞云吐雾以掩盖叹息。
“那我就不动脑子了,”我强迫自己就当是演戏。
那个年轻军官栖身上前开始指点,除了摸牌全都代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