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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这一觉睡得又是昏天暗地。
等胡玥再睁开眼时,目光一片清明。
窗外静谧,清浅的夜风顺着半开的窗户溜进来,高脚烛台的灯火随着这夜风微微晃动,洒下一室温暖。
这场景,无端的就令她想到了楚风萧,想到了两人初见的那一夜。
以替身身份去到他身边的那一晚,即便是心存复仇的念头,可是也终究是既紧张又害怕的。
彼时楼兰王楚风萧据守西北,俨然是一方霸主。
周朝早已经分崩离析,也只有楼兰王还愿意称呼偏安于南边的小周朝一句当今圣上,沿用着太平的年号,也只有楼兰王还对小周朝的皇帝‘俯首称臣’。
那会儿,楚风萧和楚宜北之间便隐隐有了几分不和的征兆。她也就是那时被楚宜北送给兄长做侍妾的,楼兰王府里的人对她除却诸多防备就是不露声色的鄙夷,还有轻视。
她居住的院落是楼兰王府里最清冷衰败的一个院子,主屋里除却一张简朴的拔步床,就只点着一盏烛台,灯火昏暗,分明是有心叫她难堪。
楚风萧是几日后的一个后半夜才来到园子,一身黑衣,长身玉立,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胡玥乍一见他,身形几不可闻的颤栗着,不知道这是仇人近在咫尺的憎恶,还是女儿家‘新婚之夜’该有的羞涩。
她强自镇定的行了礼,只敢偷偷抬眸瞄了他一眼,便规规矩矩的垂首侍立在一旁。
楚风萧刚毅果决的一张脸半隐在黑暗之中看不真切,常年领军打仗被晒成小麦色的皮肤,在微弱的月光下透出淡淡的矜贵来。
偏偏生的好看的薄唇紧紧抿着,冷漠无情的模样仿佛是要拒人于千里之外,疏离得宛如天上人。
胡玥屏息凝神的等待着即将到来的,也许是如同狂风暴雨般的羞辱。
可是未曾想到,他只迟疑了片刻便走到她面前,那双略显冰冷的手隔着衣袖握了上来,把人往怀里带,动作之间还带着细微的战栗,仿佛面前的是什么易碎的稀世珍宝。
他沉声凑近她耳边宣誓,“以后,我会护着你。”
楚风萧语气里突如其来的欣喜令她感到霎时的茫然,心头提着的戒备倒是松懈下来。
胡玥如过去练习了千百次那样,故作娇羞的抬眼去看眼前的人,只见他唇角兀自带着隐隐的笑意,同刚才那冷着一张脸推门而入的模样大相径庭。
她心中暗自庆幸着,楚宜北果然不曾骗她,楚风萧是真的极其喜爱她的模样。
楚风萧真的说到做到了。
这么些年来,他爱着她,护着她,宠着她,半点委屈都不让她受。可是她给的回报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伤他的心,直到亲手杀了他。
即便是生命最后一刻,楚风萧回给她的,也只是安慰的话语和卑微的乞求。
乞求着她的下辈子,一生一代一双人。
胡玥思及前世种种,心尖又涩疼起来,手指紧紧抠着的被角,心里竟然是迫切地想要见到他。
那会儿她只以为是这张脸为她赢了几分厚爱,可如今再想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他的眼眸里明明溢满的都是久别重逢、失而复得后对上苍的感激之情。
楚风萧哪里有什么意中人呢!那明明就是她呀!
从来都没什么别的人,她一直就是他歆慕已久的姑娘。
他的心上人从来就是她胡玥。
胡玥是说做就做的性子,她立马起身穿好外衣。她要去找他,迫不及待地告诉他,他找了许久的意中人,其实一直都在他身边,就是胡家的小女儿。
甫一出门,寂静的夜空之上突然冲起数道火舌,紧接着劈里啪啦的响动此起彼伏,喧嚣声乍然而起。
火光方向在东面,胡玥心中霎时涌起不好的预感。
东面的院子可是父亲和母亲住的地方啊!来不及多想,她甩开了身后跟着的丫头们,拖着仍有些虚弱的身躯快步往东边去,刚一出垂花拱门就与步履匆忙的初九碰了个正着。
初九面色凝重:“小姐!快跟奴才走!”
“发生什么事了?”胡玥急声问着,面色焦急,目光时不时的瞟着东边。
那边火光冲天,火势几欲连成一片。
初九一时语塞不知要从何说起,只得言简意赅道:“老爷、夫人让奴才护送小姐先行离开。”
这场变故来的太快,就连初九也是在不久之前才得了胡夫人的口令,若是有性命攸关之事发生,要务必带着小姐安全离开。
“爹爹和阿娘呢!”胡玥强忍悲痛,疾步上前攥住初九的胳膊,厉声喝问。
“他们随后就赶过去。”初九沉吟道。
胡玥颓然的后退几步,步子虚浮,心下慌乱,目光变得狠厉。
不过数个时辰的功夫,这又是为何?明明兵器已经悉数上缴,一切都和上一世不一样了,可是为何会这样?
她水润杏眸中染上些许不解困惑,回望着东边,头脑昏昏沉沉。
“小姐,快跟奴才走吧!”
初九不由分说地拽起愣怔的小姐就往将军府外跑去。
升平的年号仿佛就是个笑话。
大周朝面上遮挡着的那些个盛世浮华在今夜被彻底撕破,一场血雨腥风悄然着陆。
胡承安上的折子,虽然前因后果禀的极尽详实,一应兵器也都悉数造册呈送给了当今圣上,但是这一番作为并没有为胡家带来一道保命符。
当今圣上老了,大周朝眼见着气数已尽,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