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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起初来到仙雾庭,佑安对这拂满胭脂浓香的地方感到很不舒服,红绸装饰,乐声绕梁。
仙雾庭里的姐姐们能歌善舞,飘风戏月。
母亲与她们都不一样,不愿与客人接触。
仙雾庭的妈妈因此不高兴,母亲却依旧不动摇。最后妈妈轻蔑撂下一句,说:“行啊,不接客可以,如果你能把仙雾庭的生意翻倍赚来,我便遂你愿。”
这是妈妈的气话,因为不接客就无法赚得银钱。
可谁料,母亲还真赚来了银钱,甚至翻了几成。
妈妈全然意料之外。
自此以后,她对母亲的态度十分亲昵。
“仙姝”成了仙雾庭的招牌,人们慕名而来,只为有幸一睹红薄纱后方的那个弹奏箜篌的身影。
谁也不知仙姝的真容,唯有那红薄纱后浑然空灵的箜篌之声,是人们对仙姝最近却最远的接触。
昆山玉碎凤凰叫,乐如其人,人如其名,“仙姝”即仙女之意,人们认为,仙姝定有绝美之仙容。
众人渴望看到藏在红薄纱后方的仙姝真容,他们掷钱、翻倍掷钱,买仙品、送灵宝,只愿能博仙姝欢心,只愿能引仙姝从红薄纱后出来。
佑安蹲在后台看着前面的景象。
妈妈瞧见客人们挥洒的那些个金银财宝,两只浓妆大眼都睁得闪亮。
她笑盈盈头顶迎春髻,扭着腰臀走到前头,故作张致,拉着嗓子道:“咱们仙姝倦了,今儿就奏这一首,仙君哥哥们且下回再来罢!”
客人们喊叫着让妈妈留步,请妈妈向仙姝再多挽留一首。
妈妈扭着丰臀朝后台走,背对客人们甩了一下红帕子,没再多看。
意思说,想听仙姝的箜篌,就下次再来。
妈妈心情很好,她哼着小曲儿回到后台,见佑安蹲在边上,便给了佑安一颗糖。
她转而去到铜镜前描眉画眼,又补了层红胭脂,一面对佑安说道:“这叫欲擒故纵,若教他们听个够,就不稀罕了。你母亲箜篌弹得妙,演奏一首足够,吊着他们,回头送更多灵宝。”
佑安没吱声,他注视妈妈对铜镜摆弄,然后看了眼妈妈给她的用红纸包裹的糖,没吃。
妈妈带着一大堆金闪闪的宝贝去到母亲内室。
母亲的内室很干净,摆了一个窄长的琴桌,上面有一张瑶琴。
母亲善音律,会箜篌,亦抚琴。
妈妈笑着说,这些灵宝是今日客人们投的。
和往常一样,母亲还是没留下任何一个灵宝,她道:“妈妈和姐姐们分了罢。”
妈妈笑眼“哎”了一声,正转身离去——
“妈妈等下。”
母亲在那一大堆灵宝里看到了什么。
妈妈瞧见,便从闪闪发光的怀里掏出来那物,问:“仙姝喜欢这个玥珠?”
母亲第一次收下一个灵宝,其余的妈妈便全部拿走了,离开母亲内室前,妈妈最后客套道:“算着日子,今日玉铃又要来探望了罢?”
话音未落,妈妈就听到动静,她扭头朝外看了下,笑道:“瞅瞅,这不就来了么?”
“你们好好聚聚,我就不打扰了。”她怀捧灵宝,边数着边离开。
—
佑安掀起门帘往外看,探头探脑露出笑来。
玉铃进来了,她抱起佑安,在佑安的小口袋里装进很多糖,笑道:“我们佑安最喜欢的糖。”
佑安迫不及待从口袋掏出一块,打开糖纸,把糖含在嘴里。
玉铃陪佑安玩,和他去后花园摘花,母亲倚在石头边望着他们。
佑安和母亲来到仙雾庭后,就再没有出过仙雾庭的门,生活在这里每日重复差不多的事情。
母亲在红薄纱后演奏箜篌,一首演奏完后就回到内室,妈妈笑着怀捧灵宝进来内室,又笑着怀捧灵宝离去。
每过一段时间,玉铃就来这里探望母亲,陪他玩,每次玉铃来的时候,都会带给他满满一口袋的糖。
他喜欢玉铃来,不光是因为有糖吃,还因为每次玉铃来,母亲都很开心,他只希望母亲开心。
原因为陌生的环境会带给他和母亲痛苦,但没想到,在仙雾庭的日子比在乐瑛府的,要幸福得多。
可以说,在仙雾庭的两年里,是他最幸福的两年。
玉铃和他摘了很多花,他送母亲一簇鲜花,母亲摸了下他的头:“谢谢佑安。”
玉铃也送了母亲一簇鲜花。
母亲看向玉铃。
佑安也顺着母亲的目光看向玉铃。
玉铃的脸侧有一块青斑。
佑安知道个在有他之前发生过的事,那是以前听乐瑛府女修说的。
玉铃刚去到乐瑛府的时候,因为这块青斑被其他女修私下嘲笑,后来甚至直接当面戏弄玉铃。
一次被母亲撞见,母亲把她们施加在玉铃身上的全部还于她们。
母亲修为比她们高,所以自那之后她们不敢再戏弄玉铃。
母亲注视玉铃,然后她眸眼浅浅噙笑,接过鲜花:“谢谢玉铃。”
母亲回到内室,把花插在床头的小桌上。
佑安留在后花园玩,能依稀透过窗棂看到母亲和玉铃。
“妩玥最近过得还好吗。”玉铃道。
“现在也就只有你这么叫我了。”妩玥垂眸含笑。
“你呢,还好吗。”妩玥问。
每次相见,她们都会这样寒暄一番。
玉铃没有回答,她坐在桌前,支颐凝望妩玥。
妩玥浅笑了一下,她起身去梳妆桌,把她今日收下的玥珠拿出来,玥珠皎白,掌心般大。
她握住玉铃手腕,把玉铃掌心打开,将玥珠放进玉铃手心。
“给你。”
“这是玥珠……”玉铃的指尖摩挲皎白珍贵的珠子。
妩玥眉眼轻柔,她对玉铃道:“就当作我一直在。”
玉铃收下玥珠,对妩玥道:“我一定要把真相公之于众,揭露城主行径,还你清白。”
“玉铃。”
妩玥收回手,倏尔闭上眼……
“别这么做。”
玉铃:“不可能。”
妩玥睁开眼,平静道:“玉铃,我早已不在乎了。”
“但我在乎。”玉铃道,“我受不了旁人那样的置喙。”
妩玥的眼眸就这样定了几息。
片刻后她扭过头,不再看玉铃。
“一,无人会信。”
“二,你这是在引火烧身。”
妩玥停顿须臾,道:“妩玥已经不在了,现在只有生活在仙雾庭的仙姝,她听不到看不到外头的一切,现在在仙雾庭过得很好,她觉得那些事情已如前世。”
玉铃手心握着玥珠。
“妩玥。”
妩玥的眼睫翕动了下,目视别处,没说话。
玉铃从桌前起来。
她去到妩玥旁边,弯身蹲在侧,拿出了什么系在妩玥的腰间。
妩玥垂眸,就见是一个小小的白玉制的佩铃。
“……”
“玉铃。”妩玥道,“就算洗白又如何,那只是一个话题,会随时间被忘却。”
“你这样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答应我,不要去做冒险的事,好吗。”
……
—
母亲从来不会在佑安面前提她和玉铃·口中讲的这件事,佑安不知道真相,但是他坚信人们口中流传的都是污蔑,佑安很清楚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直到后来有一次他听到了母亲和玉铃私下的对话,佑安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母亲是世间少有的纯阴之体。
与纯阴之体的人灵修,能使修为大涨。
而母亲就是被城主拿去修炼了。
至于他佑安,就是意外留下的祸根。
被作修炼品后的纯阴之体,身体会自行被标记、受修炼之人的控制。
所以,母亲想逃,却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