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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查长摸着嘴巴下的胡茬,淡定地说:“岱钦是舔完扣屁股的指头,自己恶心自己。”

我吹着烫嘴的茶水,把话题转到了阿来夫身上:

不作死就不会死,走到那一步,也只能怪他没长眼睛了,那叫自作自受。

食堂的活儿,比接羔子打草打羊针的轻快多了,钱不拖不欠的。

网围栏的豁口上安个栅栏门,插上苏鲁定矛,不是兵营。

嘎查长跟我说起了母羊和羔子的故事……

大部分羔子到了15 天就吃草了,把青干草吊起来,让羔子慢慢舔到吃,一个月后能抢着吃草了。

阿来夫也就是个羔子,腿脚没硬朗了,调过头来找煤矿的事。

他想歪了,生活污水处理的比井下水还干净,流到草场里,羊草一片的绿。

脑瓜子犯浑的母羊也耍脾气,明知道是自己的羔子,东躲西藏的不让羔子吸奶。

这可难坏了牧民,一遍一遍地咕噜着喂奶歌,拉起了马头琴,慢慢的就给羔子喂奶了。

他说:“我可没那好脾气,陪他拉马头琴,一切悠着他的性子来。他下不了羔子,挤不出奶。”

闺女上了班,巴雅尔来我办公室的趟数勤多了。

嘎查长瞄着他喝水点烟的架势,无拘无束的,像个老熟人。

嘎查长的眼球滚动了两个来回,找个借口离开了。

心里却在埋怨着,尼玛的老鹰吃狐狸,狐狸咬死了羔子,老鹰叼走了羔子……瞄一瞄那对眼神,一对冤家黏上了。

一个梯蹬一个梯蹬的下着,这话一直在脚底下拖着。

我问:“那活儿,姑娘满意吧。”

巴雅尔脸上开满了花:“蛮好的,莲花干的顺心顺手的。”

“顺心满意就好,那活儿就是声音大点,带个耳塞也说得过去。”

他替姑娘说起了班上的事。

莲花回来说过了,穿白大褂体面些,那味道呛死人。球磨工这活儿,熬钟点累不着。

查娜出事了。

高拥华回放了招待所的监控录像,查娜两次偷拿白酒。

她丢了食堂这块活,走后的第二天,巴雅尔的媳妇就顶上了班。

阿来夫落下了狠话:“狼皮和獠牙使上劲了。身上流着巴雅尔的血,莲花开始叫他干爹了。”

额日敦巴日瞅着她流泪的脸,朝阿来夫吼着:“要喝酒,买去呀。丢自己的脸,拽上我。”

阿来夫低头咕噜着,矿山靠矿石吃饭,煤矿靠煤块吃饭,油田靠磕头机拉上来的油吃饭。

我靠草场和牛羊吃饭,不稀罕食堂那块烂活儿。

我堵他的路口,压不死天天去。

豁出一条腿,赚回一大把钱,孟和的腿能走路了,不瘸啊。

查娜端碗的手抖动着:“堵路,堵路!把孩子也堵回来了。”

堵路,等于给额日敦巴日头上放虱子。

嘎查长喊着:“那个损招不灵了。星星多了,月亮照样亮;石头多了路不平,铲车走一趟,石头尖抹平了。要进去‘蹲号’尝尝那滋味?去呀,没人拦你,矿山没五花草那么好下口啊。”

阿来夫出门跳上了马,朝岱钦蒙古包的方向去了。

进门红着眼圈喊着:“心坏得流臭水了,水管子里的井水写成了臭水。你是其其格的姑父,我是其其格的舅舅。矿山把查娜撵回家了,4万的工钱,说没就没有了。”

岱钦嫉妒查娜去矿山干活,女儿和老婆闲在家里。

捏着酒杯说:“臭水是煤矿的事,矿山咋把她撵回来了?凭啥你媳妇能拿那4万块钱啊?”

酒杯偏了,吧嗒吧嗒滴在桌上。

岱钦放下杯子:“坐下闹两口,教你一招,豁出去一条腿,堵了选矿厂的路,这拉矿粉的车进进出出的,管事啊。”

孟和的发稍挂满了汗珠,一小口酒下肚后,露出了腿上的疤痕,瞅着阿来夫说:“吃喝在炕上,拉屎撒尿下不了炕,骨头茬子没长平,白毛风一吹揪心的痛,没酒流着暖和着,不能走路啊。”

阿来夫习惯坐在炉子一旁,拉开炉盖要加粪砖,瞅着炉钩子。

擦着鼻尖说:“脑瓜子气歪了,亲戚嫉妒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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