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明道出“求人不如求己”六个字后，似是故意给了苏辰一些思考的时间，并没有立刻说下去。

这家伙，剃度了还喜欢卖关子......宋缙很快醒悟过来，心知度明定是有了法子，于是不耐道：“度明师兄，寺中那几个老不死是不是来之前跟你交代了什么？”

“师弟，不可对长老无礼。”

度明看了看宋缙，言语中带了些无可奈何的责备，“本定师叔命我随师弟一同前来，目的便是要给苏施主传达这么一句话，修道者顺天而行，哪怕入了长生境，其道则也由天而定。”

他顿了顿，续道：“道则既是由天而定，便很难走出逆天之路。红袖之命本该陨灭，要想复生，却是不得不走逆天之路。”

宋缙眉头一皱，道：“你是说让这小子自主修行，寻找复活红袖的长生道则？”

度明点头道：“不错。”

“呵！”

宋缙一声冷笑，不以为然道：“谈何容易？红袖那最后一点命格最多维持百年，这小子天赋虽然不错，百年之内成为长生境，这也实在难了些。”

苏辰为之默然，对于宋缙之言倒是没有异议，百年内成为长生境强者，不是难，而是几乎不可能。

“对常人而言，百年混元，三百年无极，已是万中无一的破境速度。”度明笑了笑，道：“可师弟莫非忘了，苏辰眼下所走不正是逆天之路？”

宋缙悚然一惊，霎时间明白过来。

不错，苏辰是紫微星域的气运之子，若他继续承载大气运，在极短时间内破境求长生，自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这样一来，苏辰也必定不可能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长生道则。

到那时，一切都已经是天地所选，无法再做出改变。

可事实是，苏辰亲手斩断了自己的一身气运，变成常人，如今他又来到了太始星域，这就将自己与紫微星域那片天地之间的关联降到了最低。

眼下，苏辰几乎等同于是被天地遗弃，可他的修为精进之快，却是丝毫不亚于斩断气运之前，这等异象仔细想来，已颇有些诡异。

度明解释道：“物极必反，气运加身，已是套上了一层天地枷锁，未必便是好事，可纵然如此，能得天地眷顾，多少人梦寐而不可得。苏施主能够自斩气运，此等气魄，贫僧是极为佩服的。”

苏辰为此苦笑不已，他虽对气运加身不太强求，但斩断气运，却也非他所愿。当初成立八岐门，想的是靠着自己的力量向世人做一个证明，可心中未尝没有“有气运便有依仗”的底气在。

正因为有气运加身，他八岐门才能在短短数十年迅猛发展，甚至成为紫微星域人族的门户，具备阻挡妖族扩张的一大不可忽视的实力。

如今一切回归原点，八岐门震慑天下的愿望已经变得有些遥不可及了。

天运之争，天命之争，如今都和他没了关系。他只想让红袖苏醒，只想早些回到紫微星域，在那里，有八岐门近百名弟子盼着他的回归，有苏青青正丫丫学语，渴望着亲生爹娘的爱护。

苏辰自忖有自知之明，于是道：“大师，苏辰如今已是普通人，即使想如大师所言那样，怕也是有心无力。”

度明摇头，眸中有精光一闪而过，“出家人不打诳语，苏施主未必不是帝星所选，何必妄自菲薄？实不相瞒，贫僧这次之所以随师弟来此云州界，为的便是......”

“师兄！”宋缙突然打断了他，道：“天地未定之事，不可妄言。”

度明悚然一惊，连忙口诵佛号。

言多必失，差点就将帝星之位将应在苏辰身上的可能说了出来。到时候加速风云汇聚之速，给苏辰带来灭顶之灾，他度明将难辞其咎、此生难安了。

宋缙也正是明白这一点，明白过来度明口中“求人不如求己”的深意，于是道：“谁说帝星之子就一定是气运加身之人？臭小子，你不是喜欢一根筋吗？怎么现在反而这么容易被说服了？有种就去印证印证，你苏辰，不需要气运，逆天而行，同样可以悟出道则，成就长生果位。”

度明也道：“不错，亿万修行之人，能得大气运者何己？苏施主切勿妄自菲薄，便是宋师弟这般，不也得了不二皇刀，让人刮目相看？”

说得好像我很弱一样......宋缙无语，给了度明一个白眼让其自行体会，最后说道：“你小子一根筋，想说通你太难，唯有你自己多思忖一二，求人不如求己，未来能走多远，红袖能不能苏醒，都得看你自己。好了，多说无益，我们该走了，记住，实力不够，找个地方低调匿着，下次再嫌命长，老子可不管了。”

“宋大哥放心，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