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边疆省，赵晓晴正在费劲地叫着：“爸爸，爸爸···”

“你还是省省吧，男孩子哪儿有这么快会说话的？”李佳看着赵晓晴费力的表演就有些哭笑不得：“你干嘛对他爸爸那么好，也太不考虑咱们女人的感受了！”

“李姐，我这是为了你好呀。”赵晓晴调皮一笑：“以后虎头会说话了，他要是内急还不喊爸爸？等到他习惯了，以后午夜里就让姓陈的多多操劳吧！”

“你这么刁钻，以后谁要是去了你可有的受了···”李佳刚刚说到这里就意识到自己越线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赵晓晴，愧疚地说：“你看我这张嘴，就是缺个把门的！”

“好啦，李姐。瞒谁也瞒不住你呀！”赵晓晴知道军人出身的都比较心直口快，而且自己一个未婚女生挺着一个大肚子，人家要是不这么想反而怪了：“也真是怪了，我一到这里就不吐了，每天也不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了。”

“看来你是和这里有缘，不像我，刚来的时候天天都想哭，小兔崽子又是折腾地我难受的不行。”李佳想起自己怀孕期间的种种表现，不得不佩服赵晓晴。

这个女生年纪轻轻就能突破世俗的束缚，还能这么云淡风轻地，真是让她开了眼界。与她相比，自己这个大了好几岁、又有当兵经历的姐姐反而太矫情了。

又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有些憋不住了，试探着问了一下：“晓晴，你不觉得江文社···挺合适的嘛？”

“江文社？”正沉浸在逗弄小朋友的好玩中的赵晓晴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她一边放下了手里的书本，一边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来：“他就是个孩子，而且，我看到他就能想起他，那岂不是天天跟一个第三者对视？嘻嘻嘻！”

“说实话，我和陈军都觉得吧···他跟你很难走到一起。”李佳还是第一次这么深入地劝说赵晓晴，今天刚好说开了，不妨多说一些：“江文社虽然比你小两岁，可是他又不嫌弃你怀孕，还···”

“李姐，你要是再说的话，我都不好意思再跟江文社见面了。”赵晓晴知道李佳的想法，任谁看到一个女孩子漂泊在外，怀孕了却又没有父母和家人在身边，都会觉得挺恐怖地：“自从认识了他以后，我就觉得太多的人我都看不上了，就好像···”

“是不是觉得喜欢站在远处看所有人，然后可以坦然地面对他们的命运？”

“行啊，李姐，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我也就生了一个孩子，你还真把我当成家庭主妇了？”被赵晓晴这么一激，李佳的好胜心也上来了：“老娘当初也是风姿绰约的文艺工作者好不好？”

“是啊，有时候我也觉得好像沉不下去，也觉得自己有些冷血了。不知道是不是写小说写多了，更多地把很多人的遭遇看作不同的表现。就像女人嫁人一样，嫁给一种人就是一种生活，每种生活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你很难说哪种生活更好。”赵晓晴不知不觉中就进入了状态，想到这些句子，就赶紧拿起笔来记下。

“唉，你就是起点太高了，站在那么高的肩膀上看世界，还有哪些人能进入你的法眼？真是‘一见帅哥误终生’，以后有你的罪受！”

“嘻嘻嘻，李姐，你记错了！”赵晓晴做完笔记后就合上了书，又开始挑李佳的错：“人家金老爷子的原诗是：风陵渡口初相遇，一见杨过误终生。”

“也就是你才这么没心没肺地，好像说的不像是你一样、还能笑得出来！”李佳是真的有些哭笑不得了，你拿狠话去威胁她，她反而没脸没皮地跟你搞笑，就像是跟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一般。

两人正在闲聊间，忽然传来了“哒哒哒”的马蹄声。

“一抹红来了，晓晴你接待一下吧。”李佳手上的活差不多忙完了，也差不多到了做午餐的时间，跟赵晓晴交待了两句，转身就要离开。

“嫂子，先别急着走！”江文社一边把缰绳缠好，一边卸下了马背上驮着的东西：“伊离的特色果木熏马肠，正好遇到了就买了几斤。”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孕妇不能乱吃东西，要是吃出个小尾巴以后···可饶不了你！”

李佳的话差点儿把江文社逗乐了：“嫂子，你还真的以为吃啥长啥呀，我看你以前也没这么多讲究嘛！”

“我是我，我当过兵的，一般人都有这么···苗条嘛！”李佳对别人抱怨自己双标从来不介意，姐已经这样了，爱咋说就咋说吧。

等到李佳走远了，赵晓晴才笑着说：“她也就这么一说，放心吧，她要是不给我做，我找机会偷偷地吃两口。”

“以前她怀孕的时候可皮实了，每天挺着个大肚子晃来晃去地，别提多威风了。我看她就是嫉妒你！”江文社每次过来都要受到李佳的训斥，大概也习惯了，这时候他又小声说：“还好我留了个心眼，你看这是什么？”

赵晓晴接过来以后，剥开了两层包装，这才惊喜地说：“呀，切*糕，真是太好了！”

话还没说完，她就一把啃了起来。直到几口下肚，才想起来还有人在看着，不由得笑了起来：“以前看到很多次，每次都想尝尝，可是被人吓得从来就不敢买，这次总算是满足我的小小心愿了！”

“要不是有塔吉克族的熟人在那里，我也不敢买，主体民族的这一刀下去都不知道几斤几两。”

“你是不是也没尝过，喏！”赵晓晴眼巴巴地看着所剩不多的切*糕，小心翼翼地往江文社那里推了推。

“我从来都不喜欢吃这些，太腻了！”江文社推掉了赵晓晴假惺惺的客套，一下子坐在了凳子上。

他骑马的时间比较晚，骨骼已经长成，无法像那些在马背上长大的人一样伸缩自如。

只是，赵晓晴还在看着糕点发愣。

“你要是还想吃的话，以后我再多带些过来！”江文社看着赵晓晴发呆的神情就觉得好笑，果然是孕妇都嘴馋。

“江文社，我觉得汉族人想尝尝这个糕点的人应该不少，你说咱们能不能想办法卖呢？”

“我看你就是被江奕带坏了，看到啥都想到赚钱，你们就不能想想好玩的事情？”江文社还在为赵晓晴对自己的称呼生气，每次都要提醒她别叫得这么生疏，可是她就是每次连姓带名一起叫出来。

“我觉得赚钱就挺好玩的。”赵晓晴好像也魔怔了一般，她的思绪已经进入到了如何打包、如何铺设销售渠道这个层级。

“待会儿张凯翔也要过来，你现在倒是跟他有得一拼！”

“今天是周末，不过···你每天都是周末了！”遇到这样没有数字概念的主，江文社彻底地无语了：“你什么时候回家呀？这里可养不活你们母女俩。”

“我在这里就挺好地。你怎么知道是母女？”赵晓晴自己受了苦，可不想再生出一个女孩来：“我觉得这里挺好的，不用你花钱，我自己就有。”

“也不看看他是什么样的男人，能生出儿子吗？再说了，这里条件又不好，估计他几年都不会来一趟。”

“这里不是有你在嘛。”赵晓晴早就过了这一道心理关，对她来说在哪儿重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里人的亲疏。

算了，当事人都这么懒洋洋地，而且眼看着已经坐不了飞机、无法长途奔走了，江文社想说服她的心思越来越淡了，只能留下一句：“农大的钱教授也会过来，不过他已经说过会晚来，不用等他了。”

临近饭点，一台拖拉机开了进来，门卫刚想阻拦，陈军从车厢里跳了出来：“就让他们在院子里放一会吧，等会儿就离开了。”

江文社这时候才看清驾驶员何许人也，不由得哑然失笑：“张凯翔，你怎么这副德行就来了？你到底是来拆家的还是来蹭饭的？”

张凯翔大部分时间在霍尔果斯口岸那边，跟大家不太熟，他嘿嘿一笑，也没多说。

还是陈军照顾张凯翔，帮他解了围：“翔子这是开拖拉机开上瘾了，反正从田里过来也不远，到咱们这里又不用经过市中心的。”

等张凯翔洗手的时候，他的架势又一次吸引了江文社。

“我看你都回归农民了，怎么现在不心疼油钱了？”

“农民有什么不好？还可以开着拖拉机、联合收割机。”张凯翔知道江文社在说自己的故事，刚刚开始接触拖拉机的时候，他确实不舍得到处开、浪费油，那时候就算换个零部件、加一箱油都心疼，可是看到江奕和江文社等人大把大把地花钱之后，就不再那么心慈手软了。

“我看你再过几年就能在边疆省承包二亩地去了。”

“我本来就是农民。倒是你，我看都快成塔吉克人了，有人说你放着摩托车不骑，非喜欢骑着马到处逛，还在练叼羊，是不是打算再练几年去参加叼羊比赛？”

江文社倒是无所谓，马匹都在院子里拴着呢，而且这也不丢人：“这边草原上的人都喜欢骑马，你的拖拉机反而不好去。”

“拖拉机能去巴扎那里买东西，你骑着马能带多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