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燕京归来后，已经是10月下旬了。

一中比五中的楼高一些，为少数住校生建的宿舍楼设施便利一些。江奕最喜欢的是，这个学校靠近李太白广场。教务主任领着江奕办完了入学手续，然后问他想去哪个班级。看着江奕的眼神，刘主任就知道这家伙肯定也没考虑过，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特权啊，就这么放弃了。得了，还是你在五中的标配，高一一班，防止什么时候考试写岔了。

江奕对于座位没什么讲究，他忘记了自己曾经提出过坐在边角的要求。所以，高一一班有一个空位，就安排在了那里。他太想安安静静地做一个隐身人了。不过，有时候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位同学，你桌子上有花还是有钱？”

“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本书。”江奕无所谓，这种英语老师，见得多了。

“你不看我怎么仔细听讲？”

“老师到底是让我看你，还是让我听你讲？”江奕继续不温不火。这样的态度，比差生的不会更容易激起老师的斗志。

“你不看我怎么仔细听讲？”

“你到底是让我看你，还是让我听讲？”又转了一轮。

“轰”地一声，各位同学笑了出来。在权威人士看来，挑战了她的威严。“你给我站起来！”大杀器出来了。

“好啊，”江奕正好想站会儿呢。

“违反课堂纪律，回去罚抄写10遍课文。”老师的普遍手法。

“违反了哪条纪律？”

“？？？”

“没有好好听讲，不集中精力。全班四五十个人，就你一个没有看老师。就你能啊。”

“没有看你就是没有好好听讲？”江奕也火了：“你哪只眼睛看见、哪只耳朵听见我没好好听讲、不集中精力了？”

“还敢嘴硬。你这样让大家还怎么集中精神听课，大家都去看你了。”

“刚才是谁说过：全班四五十个人，就我一个没有看老师？”这反应速度，这胆量，我喜欢。

“你现在给我背一下课文。背出来了，就算老师说错了。”老师也发现了自己的语病，只能暴力出击掩盖一下。众位同学立即轰动了，刚刚第一天讲这篇课文，这老师也太邪恶了吧。

“…，…”背完了。一个音标都没有错，让英语老师有一种狗咬刺猬的感觉。然后，对视中……

“背下来了也不行，在课堂上，我的话就是圣旨。”死不认错。

“发号施令也要准确点儿吧。AM是大口型好不好，LIKE的嘴巴张开一些知道吗？别在那儿藏着掖着像个小偷一样。”你不认错，我告诉你，众目睽睽之下那种。

“你放肆。”

“我是不是放肆先不论，说好的道歉呢？”再次提醒对方辩友。

“你休想。”

“不用我想，大家在想。”嗯，众目睽睽地那种。

“这课没法上了，”英语老师走了，走了。本来想捡个软柿子，没想到却是个榴莲，扎疼了。

“哇，哇，哇，”一片迷醉的眼，这是女生。

“哈哈哈”，一片拍桌子，这是男生。

终于下课了，下一节课是化学。钱英进来了，看到江奕，直接给大家介绍。“来了哈。大家伙儿精神点儿。这次考试，有一道难题你们都没有做出来，宁岩也没有，可是我们班却有人做出来了。听着有些矛盾，实际上是因为我们班多了一位同学，今天就请他帮忙讲讲吧。这位就是我跟大家说过的，自创化学方程式配平方法的同学。站起来一下，让大家见识见识始作俑者。”还用介绍嘛。

钱英还是没有放过他：“江奕不仅学习好、有创意，讲课还很不错，大家一起听听他给大家讲元素周期表吧。”

钱老师，不带这样的吧？我连书都没带好不好。望了望钱老师，人家不理睬你的秋波。强拉鸭子也要上架，没办法，谁让你这么冲呢？

“大家好，我叫江奕，从五中转过来的。我听到有人在议论我，说我是花钱买来的名额。我有钱，可是不会花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面。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成绩的原因。这是我的期中考试成绩，请大家参考。数学，物理，化学…”

当一长串的高分穿插着几个满分写出来后，大家才发现他的恐怖之处。初步效果达到以后，开始了授课。

“大家如果去看看元素周期表，好多字都来源于朱家的名字，不信拿《明史诸王传》查查。朱元璋的五行取名法，明成祖朱棣，明惠帝朱允炆，明仁宗朱高炽，明宣宗朱瞻基，明英宗朱祁镇，明武宗朱厚照，明熹宗朱由校，明思宗朱由检都严格按照五行来安排。朱由校和朱由检是兄弟俩，都是由字辈的所以都是木字旁。”

大家略一思考，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好神奇！

“对于名，由于皇子可能会登基称皇帝，如果起了一个常用的名，那么登基后会出现什么问题？大家想一想？”

“避讳。就像李世民一样。”登基以后连观察“民风”都改成“人风”，差点没成“人疯”了。

“没错，真聪明。可见朱元璋是非常爱民的，不愿意给他们增加这么多麻烦事儿，修改族谱可是古人的一件大事。所以自己先把子孙辈的名取好了，越是生僻就让老百姓越少去避讳。在1896年中国从西方引进元素周期表的时候，需要用汉字来命名，徐寿就从古籍找灵感，结果就发现了老朱家的家谱，这一下子他可高兴了。”

“哗哗哗，”掌声不断，钱英也很开心，她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悲催的赵同学。这么好的美玉在面前，你却空手而回，还惹了一肚子火，你羞不羞。

“中国的古人，对于翻译是非常讲究的，比如国家的名字，大家都知道了哈，不像现在的懒人们，直接音译。对于元素的翻译，同样有深刻的含义。

氧气，养气者，中有养物，人畜皆赖以活其命。

氢气，轻气生于水中......其质为最轻，轻于生气十四倍。

氮气，淡气者，淡然无用，所以调淡生气之浓者也。

炭者何，烟煤之质，火尽之余，气之最毒者也。”

“哗哗哗，”掌声再次响起来。

“这位同学，也就是我的同桌。你还记得二族镁元素的性质吗？”看到有人学自己低头，江奕开始点将了。“我不记得，”同桌是个军事爱好者，却不是一个化学爱好者。

“镁元素，军事上燃烧弹其主要成分就包括镁粉，这种燃烧弹在朝鲜战争中被美国人使用，烧死了不少志愿军战士。有的人着火后，使用水去扑灭，结果呢？着火产生高温环境，水会和铝粉镁粉发生反应生成氢气。氢气，在燃烧的环境中，大家知道后果了吧？”天天看军事武器书籍，也没看到这水平呀？同桌这下子服了。

“二排中间这位同学，上节课你笑得很开心，请你说说磷的性质。”嗯，英语老师批评我的时候你比谁都开心，这下子轮到报应了。

其实在江奕进来的那一刻，宁岩就感觉这个小伙子有些熟悉，同桌韩菲凡也认出来了。这不就是那天吹牛说5块钱一件T恤的傻小子嘛，怎么，为了几块钱还追到一中来了？所以，在江奕吃瘪的时候，两个女生笑得比谁都开心。韩菲凡还比较含蓄，宁岩差不多就要直接笑瘫在当场了。

“哟，这家伙眼睛挺贱的嘛，一下子就找到了我们班花。”众人心里一致的想法。

“不会。”“请站起来回答问题。”

“你…”

“站在讲台上即为师，孔子都说过，一字之师。”对于孔子家乡的人，这个还是有些效果的。

宁岩脸皮再厚，也无法忍受全班同学长时间的盯着看，只好站起了怒声说了一声：“我不会。”

嗯，小样，我还治不了你这个丫头片子。“四族元素，磷元素。大家知道，铁脆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冷脆性，一种是热脆性。金属材料在低温下呈现的韧性降低现象，大多是含磷元素高引起，就象当年泰坦尼克号沉船事件。”好吧，电影还没上演，不怪大家没反应。

“大家都看过干将莫邪的故事。吴王的剑容易折断，现在分析就是冷脆性导致的。在干将和莫邪铸剑的时候，宝剑迟迟达不到标准，这个时候莫邪跳了进去，宝剑铸成。”他顿了顿，嗯，大家进入状态了。“为什么人跳进去以后，宝剑就成了。大家想想，一个活人跳进铁水了，会发生什么…”

“丝丝，”已经有女生招架不住想象中的惨状、倒吸了一口冷气，尤其是韩菲凡，她带着哭腔，似乎承受不住这样的残酷。有些同学已经在打冷战了。

“嗯，好吧，就不让大家继续去想了。莫邪跳进去后，为这些铁水补了钙。冷脆性的铁水里有磷元素，加上钙元素会发生什么反应？”

“沉积反应，磷酸钙。”还是男生恢复得快。

“没错，磷酸钙沉积后，杂质消失，宝剑铸成。其实古代这样的故事还有很多，每次铸造大钟，都有一堆童男童女，以及炼丹需要的金童玉女，大多都是要的人体骨骼中的钙。美好的传说和神仙故事中，大多都有这样的美化，就像有些领导人死了非要羽化成仙一样。古人不懂这些，所以，女人和小孩悲催了。联系到刚才的镁元素，没文化真可怕，有文化可以把你武装地更可怕，所以，男生要学化学，女生也要学化学。”

钱英笑着，眼睛的月牙都快要合上了：“小伙子不错，嗯，以后我要是有点儿头疼脑热的，可就拜托你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