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老师得意洋洋。

“是到省药草采购中心拜访一位名叫许殷殷的经理。那个女人，啧啧，要我说，起码有一百三十斤，或者一百五十斤，反正比所有的女人都重都更胖，丑出了天际那种。我就想啊，但凡是个女人会长那么胖吗？天晓得她都吃了什么山珍海味！”

蓦地听到“许”字和“胖”字两个超敏感的字，心里没来由地扑通扑通跳了两下，方皓轩放下手里的书，靠过头去。

“那她......一定很丑！”

“可不是吗？浓妆艳抹的，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方皓轩沉默下来，许芸芳不是倾城倾国的大美人儿，不会浓妆艳抹，但凭心而论，也不算是有多难看就多难看。

那么，毕老师说的不是许芸芳？

“但是我哥喝了酒就总说许经理是他的大恩人。我哥那个人吧，当着烟水城办公室主任，说是官吧整天管鸡毛蒜皮的小事，说没官吧，他有时还特会端着架子训人，说凡事讲原则讲风格。你知道我们亲侄女被人欺侮了，他愣是没吭半句话，把我们全家人都气得不想理他！”

方皓轩再没有兴趣听毕老师叨叨家务事，他将靠过去的头收回来，正要落到床头的时候又听到一段让他惊心动魄的话。

“那许经理身边的宋秘书可漂亮了。说真的，我就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人，烟水城的好多男人都被宋秘书迷得神魂颠倒，尤其是章多多经理。章多多经理就是章如杰的堂弟。章如杰以前是烟水城的药草收购经理，现在是章多多管了。他两兄弟的事我等会再给你摆，很有意思的——说来奇怪，真的奇怪，许经理带着采购外援大黄的秘密任务来到烟水城，不要我哥他们接待，不要......”

方皓轩耳朵轰响如雷。

他想起了当初许耀祖挨近他身边时那种奇怪的感觉，妩媚的，柔柔的，有一种超越普通女人的特珠吸引力。许耀祖是个男人，但若男扮女装？再若用心勾引人？

章如杰，许芸芳，许耀祖都对上号了。还有人呢？

“有那样漂亮的女人吗？许殷殷经理没带别的什么人？”他喃喃地问。

这刺激了毕老师的倾诉欲望。毕老师滔滔不绝如黄河水，将他看到的，他哥所说的，烟水城百姓众所纷纭的，等等，一切，所有，都如覆盆之水一泄而下。

一个是最好的听众，一个是最好的倾诉者。

“你是说那个许殷殷经理悄悄捐了五百块钱给烟水城小学校和五保户？你是说爱心车队真的从烟水城拉走了两万斤大黄？”方皓轩的心平静下来，理智重新恢复，慢慢在心底深处勾勒着许殷殷的行动轨迹和心理路线。

“我哥呢开始是不大管章如杰和章多多之间的纠纷的，他也瞧出许殷殷经理来头不小，说不一定就是上头再上头来的大官儿，但人家不是不要我哥接待嘛？我哥他不是忙嘛？可是后来许殷殷经理问我哥是不是想为我们侄女讨说法，是不是愿意为学校的孩子们买两套冬季棉衣，我哥就激动啦。他干嘛不答应呢？能从章多多手里套出钱来给烟水城的孩子们买衣服，多好的事啊是不是？”

“嗯，当然是好事！肯定是好事！”方皓轩随口应承，刺激毕老师继续八卦。

“我哥说他早就瞧出许殷殷经理不是一般的来头！所以这次我来培训时就交待我了，必须到省药草采购中心去见见许殷殷经理，以表达对她爱心捐助的谢意。我哥还特地让学校老师写了一封感谢信，让我当面交给许经理。当然，我哥也说了，如果许经理不愿意见我，我也要有礼貌，毕竟人家是有身份的人，哪是我们这些穷乡僻壤来的乡巴佬呢是不是？”

“我觉得......”方皓轩慢腾腾地说，“你到省药草采购中心是找不到许殷殷经理的。”

“啊？为啥？”毕老师吃惊。

“人家既然说了采购大黄是机密重要任务，哪能由着你大嘴巴到处宣扬？再说了，你要真找去她可能还会不高兴。”

“我哪里就是大嘴巴了？我也只给你说过这事了，我不是把你当朋友吗？”毕老师皱眉头，“你不会到处乱说话吗？！”

方皓轩保证他会保守秘密，但是他坚持认为毕老师不应该去找许经理。

“她那个级别的大人物，你找上门去大声嚷嚷，这不是让人做了好事还添堵吗？”

毕老师点头，“给你这么一说，我觉着是百分百正确。就是我哥那个人吧特拧，他快退休了，如果他交待的事我不给做，只怕他会叨叨我一辈子！”

“或许......”方皓轩指点毕老师，“你就说你找了，感谢信也让人转交了。这样也了了你哥的一片心意。”

对！毕老师大笑，“方老师，你说的话最对我胃口！”

“我也和你一见如故......这培训完了还有几天休息时间，我正在想到哪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你呢有时间吗？”

“方老师看过龙船比赛吗？我们烟水城在中秋节时年年都要举行龙船比赛，全城百姓都要参加那种，特激动人心，特好看，我也是划船队员呢！”

方皓轩表示很乐意去看毕老师划龙船比赛。

接下来的两天培训，方皓轩全部心思都在脑补许芸芳的种种，他根据徐铁匠、毕老师说的，再结合老鹰山诈骗案，不断修正、完善许芸芳大黄诈骗案的经过。她的设计，她的巧思，她的大胆，她的睿智......

只是有一个问题，不管是徐铁匠还是毕老师都没有提到的......许芸芳私奔，是随了章如杰还是随了许维清......做夫妻？该不会是两个人共同的妻子吧？！啊呸呸呸！他在心里骂了一百遍自己，但同时脑子里又飘过一千遍同样的问号。

他快被逼疯了。

他在心里一万遍愤怒：

许芸芳，你到底随了谁做夫妻？我们还没有离婚呢！你这么公开随便和其他男人同屋而居太不要脸了！奸那个啥夫，淫那个啥妇，我方皓轩若找到你，必将你们千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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